店主人一看,玉简上赫然写着五万。
他还能怎么办?诚惶诚恐道:“……足矣足矣。”
苏毓接过虎崽,递给徒弟,淡淡道:“拿去养着玩吧。”
小顶接过虎崽,用脸颊蹭蹭它圆圆的脑袋:“多谢师尊!”
苏毓点点头:“那便走吧,时候不早了。”
店主人一听这话,简直要热泪盈眶,赶紧恭恭敬敬地将他们送出门去。
一行人在里蜃市耽搁许久,回到楼船上时已近四更天。
与连山君师徒分开后,沈碧茶总算摘下了贴在嘴上的水膜。
虽然夜已深,几人都没什么睡意,围坐在一块儿,讨论今晚的经历。
沈碧茶先是尽情感叹了一番连山君的美貌和萧顶的眼瘸,接着才道:“说起来,那万年老二生得和我们道君还真挺像,就是哪哪儿都粗糙了些。”
西门馥“啧”了一声:“这就‘我们道君’了,人家是萧顶的师父,与你有何干系?”
沈碧茶不屑一顾:“你就酸吧。哎,问你呢,那万年老二的事,你总该知道一些吧?”
她对顾苍舒的了解仅限于十洲美男榜的记载,西门馥是世家子,对世家大族那些弯弯绕绕定然比她清楚多了。
果然,西门馥脸上浮现出老神在在的微笑:“我怎会知道。”
沈碧茶推他一把:“西门傻,别卖关子。”
西门馥抽出折扇打开——虽然两只手缠满了纱布,仍旧顽强地摇着。
“沈碧茶,你这嘴上没把门的,听了可别到处乱说,该贴膜贴膜,”他压低了声音道:“据传顾苍舒不是他爹的亲儿子。”
沈碧茶这种平民少女,最爱听这些高门秘辛,顿时瞪大了眼睛,眼中射出精光:“噫!这是怎么回事?”
西门馥不紧不慢道:“太璞宗的情况你们应当有所耳闻吧?明面上宗主是顾清潇,其实他不过是个赘婿,出身不显,修为平平,为人又庸懦无能。太璞的权柄牢牢握在他夫人英瑶仙子手中。”
他顿了顿道:“英瑶仙子和大衍宗宗主曾是青梅竹马,只是因为顾、白两家分道扬镳,一对有情人被生生拆散。不过,据说两人一直都藕断丝连,顾清潇不过是块遮羞用的幌子罢了。
“那顾苍舒生得既不像爹,又不像娘,确乎不太像是顾清潇的血脉,而且你只要见过他们父子相处,便会觉得他们根本不像父子。他和英瑶夫人母子俩,对顾清潇颐指气使,倒像是对待家仆一般……
“故此许多人在背后讥笑顾清潇,将他戏称为傀儡宗主。”
沈碧茶:“这么说顾苍舒生得像大衍宗的白宗主咯?”
“是这么传的,”西门馥道,“不过白宗主自年轻时便开始练一种名为‘千面’的功法,如今的修仙界中,几乎没人见过他天生的那张脸。”
沈碧茶若有所思地摸摸下巴:“万年老二是白宗主的儿子……可他为何生得像我们道君?莫非……”
西门馥眼明手快地捂住沈碧茶的嘴,将声音压低到几不可闻:“道君身世成谜,虽极少抛头露面,但总有见过他面貌的,知道他和顾苍舒生得像,便有人悄悄地传,说他是白宗主遗落在外的……咳咳……”
第48章
窗外夜色沉沉,寒月映在平静海面上, 泛着粼粼波光。
苏毓在舱房中静坐运功, 今夜三个傀儡人烧的都是他的灵气, 加上他亲自挥出的那一剑,共耗去约莫半成灵气, 他得在法会开始前吸回来。
舱房的陈设与他在掩日峰的住处一般无二, 几榻屏风都是从家里直接搬来的。
一墙之隔便是傻徒弟的卧房,壁板上照例挖了个洞, 眼下不断有笑声飘到他耳畔,夹杂着虎崽奶猫似的叫声。
傻徒弟咯咯笑个不停, 气喘吁吁地告饶:“红……红豆包, 别舔我脖子,啊……痒死啦……”
苏毓捏了捏眉心:“萧顶,大半夜的不睡觉做什么?若是玩物丧志,为师便把虎崽送回去。”
小顶用气声道:“嘘,红豆包,快回窝睡觉吧, 师尊脾气不好,吵到他会把你赶走的……”
小虎崽仿佛能听懂似的, 可怜兮兮地呜咽起来。
小顶心化成了一滩水,毫无原则:“好吧,再让你扑一次……”
红豆包:“呜呜呜……”
“两次……”
“呜呜呜……”
“好吧,三次……说好了,再扑三次, 扑完睡觉,哈哈哈痒痒……”
苏毓:“……”
三次复三次,不知又扑了多少次,虎崽终于累了,打个呵欠,趴在小顶身边睡着了。
小顶爱不释手地撸着虎崽,一边回想今晚发生的事,后知后觉地感到不对劲。
她凑到墙洞上:“师尊,我们叫那个店主赔钱,是不是不太公道,他也是被骗的……”
碧茶说过冤有头债有主,听那意思是太璞宗的人在蛋里做了手脚,那店主又赔了蛋,又赔了好几百万,也太惨了些。
苏毓一哂:“帮傀儡人讨钱的时候也没见你手软。”
“没想那么多嘛……”小顶脸一红,嘟囔道,“只是想着别人都有,阿亥他们没有,一定会难过的。”
苏毓解释过好几次,傀儡人的喜怒哀乐都来自慧心石对真人的模仿,哪怕再惟妙惟肖,也不是由心而生。
但是傻徒弟似乎始终没法真正明白傀儡人和真人的区别,对她来说,大渊献就是活生生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