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贤朝他一拱手:“我也没什么好说的,没有姬城主当年帮我,也就没有我的今日。”
他们俩说了几句客套话,才真的分开。
姬金吾明白自己不能随意走动的根本原因其实是:他的修为远不如徐贤,就算带上侍卫,一不小心,也很可能会被不知何处的刺客狙杀,不能冒这种险。
他若是有徐贤那么高的修为,今日就亲自去找阿桢了,而不用拜托范汝前往。
范汝其实不太靠谱。
虽然姬金吾同范汝有许多年的交情,少年时还经常同他混在一起胡闹,但是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姬金吾只能在他走之前反复叮嘱他,希望范汝能够意识到这件事对他的重要性,不要胡搞。
范汝就差给他一个白眼:“当初人家在你身边的时候你不好好哄着,现在不理你了你倒是上赶着了。”
姬金吾立正挨打、乖乖承认:“我自作自受。”
范汝:“……”
姬金吾也很想打当初的自己一顿。
这几天姬金吾的心情起起落落,像涨潮一样。
最初在易桢身份不明、目的不明的时候,他对她没法完全信任,所以一直刻意去撩她,想让她喜欢上自己,日后万一出了什么事情,也好掌控她。
她没喜欢上他,他倒是喜欢上她了。
这就叫天理轮回,报应不爽。
等他意识到自己喜欢她的时候,她却横眉冷眼地拒绝他,说我们再也不要相见了,我不想再看见你。
原来她以前在姬家对他还算不错的态度,也是不情愿的吗。
姬金吾那些天不止要面对“我喜欢上的人讨厌我”这种人生惨剧,还要为了自己亲弟弟的修为,疯狂给常清输送观点“阿桢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
也就是“我喜欢上的人根本和我没有关系”。
但也不是不能接受。
根本没有得到过的爱情无所谓失去。
更何况姬金吾没法得到的东西多了去了。
他早就熟练地掌握了拯救自己最后尊严的技巧。那就是:假装自己并不想要。
不是我没法得到,而是我不想要。
比如他的修为。
姬金吾经过十几年的努力,终于认清了,他在修行上天赋不算太高,要很努力很努力才能达到一个差强人意的效果。
回报率太低的事情不要做,是浪费时间,姬金吾明白这一点。
为了维护自己可笑的、可能还剩了一点点的自尊心,他说是自己对修行没兴趣。
在被蛊毒缠上前的时间,他一直算是天赋不错,后来又用长时间的时间投入弥补了一部分的天赋流失,他这么说,大家竟然也都信了。
假装自己不在乎。这招确实挺好用的。
他才不喜欢阿桢呢。阿桢爱喜欢谁喜欢谁。
就是最好不要是常清,她要是离得那么近,他自欺欺人是很难的。
但非要是常清也可以,常清是个很好的孩子,阿桢和他在一起,姬金吾也没什么好说的。
唯独不可以是张苍。
他哪里比不过张苍。
一时激愤下的出口质问,却有了意外的收获。
阿桢当初并不是没有动心,他单纯是自己作没了。
姬金吾真想给自己一剑。
但是要是她动过心,是不是意味着……他还有机会?
姬金吾有点不敢想。
因此他现在只是沉默地目送徐贤离开,一身素色袍服立在窗前,看着天幕上的一轮明月。
他和易桢已经离得很远了,他们共有的东西,似乎也只剩下这一轮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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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庆公主疲惫地从内室出来了。
她草草披了件长袍在身上,把溅在内裙上的血迹都遮盖住了。
一边的仆从心领神会端了水来给她洗手,延庆公主反复洗了几遍,把血淋淋的手洗干净了,终于从刚才那种麻木的状态中挣脱出来。
蒋虎依旧是那副憨憨的模样,从她出来开始眼睛就一直黏着她,他向来忠心耿耿,见她神色缓和了才问:“公主,里面的人怎么处理?”
延庆公主又想起里面血气熏天的气味,条件反射地反胃了一下,对他挥挥手:“你去看看,我第一次杀人,不一定死透了,没死多补几刀。”
冯家的家主冯誉已经走到了壮年的末尾,长得不错,就是喜欢玩花的。到底是外室子,就喜欢这些见不得人的阴私手段,她越受折磨他越喜欢。他不仅要自己折磨她,还喜欢同人一起折磨她。
延庆公主早想着杀了他。
还好冯家这位外室子家主没那个修行的天分,死活像了他那个短命娘,不然延庆公主也没办法直接了结了他。
另外几位,熊家、苏家、林家,那就好解决了。他们本来就是听冯誉的撺掇才来加入的,未必有多喜欢她这具年轻貌美的身子,可能都不如喜欢她所修欢喜道带来的修为增长。更何况早就给他们下过药了。
“外间他们带来的侍卫都处理了么?”延庆公主问。
一边的仆从点点头:“药性已经起来了,等完全倒下就可以去割他们的头了。”
延庆公主满意地点头。
“明早把他们的尸首给我扔出午门去。”延庆公主说:“罪名是指斥乘舆,情理切害。”
她狠狠地咧了一下嘴角:“正赶上花朝节,上京到处都是世家子弟,正好杀鸡儆猴,让这些人看看。皇家给他们的权力,皇家自然能收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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