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姑娘也说喜欢我,说为了我不再接客了,我把我所有钱都攒了下来,希望能给她赎身,同她结为夫妇。”
“再后来呢,又有一天,我发现我的上司、并州城的城主和那个花楼姑娘搞在一起了。我十分生气,认为她违背了自己的诺言。但是那个花楼姑娘流着泪告诉我,说是我上司强迫她的。”
“喏,你看,有人强迫我的女人,那我自然该把那人给杀了,不然我算什么男人,对不对?”
“于是我便把我上司的头给割了下来,挂在了城墙上。”张苍那时还在笑着:“我上司一向看重我、提携我,但是他侮辱我的心上人,所以他非死不可。”
“他们知道是我做的,便四处搜捕我。我藏在花楼里,竟然在法外逍遥了几日。”
“可是呢,我在花楼里,竟然听说,我那位心上人,她是自己勾搭上我上司的,她早就嫌弃我了,想找个更有钱的男人。可不巧被我发现了,所以才说是别人强迫她的。”
“我提着刀去找她,把证据摆在她面前,问她是不是说谎骗我!她哭着说没有骗我,可是她拿不出证据来。”
“喏,我便把她杀了。她死前说,她没有背叛我,她是冤枉的。并且许下毒誓,说她若真的是被冤枉的,她的心便埋在土里千年不腐!可鉴日月!”
“然后?那时是盛夏。尸身给她埋下去,三天就烂完了。她的心?她的心烂得都捧不起来,尸水从指缝里往下漏。”
“并州没有活路,大家都要杀我,我的师门也不承认我了。我便改修了隐生道,跨越整个中洲,来到了最北边的衮州。”
但是,张苍并没有原原本本地把往事讲一遍,他只是对范汝笑了笑,随口说:“想换个道派,就换了个呗。”
他们正飞速往回赶,忽然墓道一阵动荡,西北方向传来了一声奇怪的爆裂声。
张苍条件反射地停下脚步,眯了眯眼睛:“这是怎么回事?”
他话音方落,易桢忽然心脏一阵绞痛,不由得停下来,捂着心口,慢慢地蹲了下来。
范汝:“你怎么了?”
他随即就反应过来:“你方才也用药了?用了多少药?”
对,这位易姑娘修为也不算太高,她本来就修为耗费得差不多了,一个人能拖着姬金吾从地底爬上来,又过了好几个机关,想必是也用了药。
易桢疼得说不出话来,也没力气回答他,缓了半天,方才说:“一颗……就,我害怕……修为续不上……”
怎么回事?她的真修明明还有啊?不是说药效全没了才会开始发作?
张苍显然是认识这种药的,“嘶”了一声,把她拉到自己怀里来,一下轻一下重给她揉心口,介绍说:“你自己的真修也会随着时间回复的,不能通过自己的真修还有没有来判断药效。”
她痛成这样,根本没办法再分精力去维持易容卷轴,很快卷轴就失去了作用,恢复了她原本的容貌。
经过最开始几次间隔时间较长的震荡,墓道已经有些变形了,不过好在没有继续震动。
范汝向来喜欢看戏,对各种关系接受程度极高,见易桢痛得动都动不了,知道一时半会儿走不了,自己又没什么能帮忙的,索性拿出了通讯玉简。
范汝扫了一眼自己的通讯玉简,果不其然姬金吾的消息已经到了。
【姬金吾:你们在哪儿?不用找人了。这边找到办法强攻了。】这一条是之前发的,方才没看到。
【姬金吾:他们谈不拢法宝的归属,开始内讧了。我遣人将阵眼毁掉了,现在只差轩辕昂正西边的阵眼,这个大阵就彻底被毁掉了。】这条是约莫半盏茶之前发的。
【姬金吾:别过来,立刻掉头去东南方向的阵眼。徐贤他们的推测有误,并不是毁掉阵眼就可以离开。现在你们去将东南方向的阵眼恢复原状,若那时墓道还没塌,看能不能回身接我一下。】这条是刚发的。
【范汝:你家夫人用了你的药,现在痛得动不了。我一个人先去东南方向的话,可能要把她留给她师父。】
【姬金吾:她也是为了我才用药的。你带着她快走,不用回头管我了。】姬金吾决定做得很快。
【姬金吾:不能把她交给她师父。我才想明白宫中那个尉迟大夫委婉提示我的话,她师父已经杀了她一次,要想再杀一次,恐怕不会手下留情。】
【范汝:你自己能行吗?身边的人够不够用?】
【姬金吾:我尽力往东南方向来,这边太乱了。】这却是答非所问了。
【范汝:我回来找你一趟应该也是来得及的。】
【姬金吾:你一个人不能带两个拖累,到时候全走不出去。带她走吧,这姑娘日子过得太苦了,我也没让她过什么好日子,总得让她活着吧。】
墓道已经开始逐渐坍塌了,范汝简单几句话,将姬金吾的意思转达,随后一边往东南方向离开,一边说:“张道长带着易姑娘同我一起走吧。”
姬金吾虽然这么对范汝说了,但是范汝到底是个活人,不是执行命令的机器,他有自己的考量。
范汝和易桢又不熟,他还是想自己的好朋友能够活下去,管易桢在张苍那里会不会出问题呢。
他不能理解姬金吾那种“唯恐心上人出半点差池”的心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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