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玄棠被她这一闹,倒是睡意全无, 便探了探她的额头, 继续帮她换着凉毛巾。
天上突然一声惊雷乍过, 左菱舟惊醒,睁了眼, 顾玄棠见她好不容易睡下却又被吵醒, 只好帮她掖了掖被子,安抚道:“没事的, 睡吧。”
左菱舟迷迷糊糊的看着他, 顾玄棠冲她笑了笑, “只是打雷罢了。”
她点了点头,伸手抓住被子,再次闭上了眼睛。
顾玄棠看着她安静的睡颜, 许久,才终于伸出手轻轻的摸了摸她的额发。
天下的雨终于下下来了,“噼里啪啦”地打在窗棱上,落在顾玄棠心里。
第二日清晨,左菱舟身上的温度才慢慢降了下去,晌午的时候,她终于悠悠转醒,有些懵的盯着屋顶。她出了一身汗,有些燥热,便扑腾着把被子往下掀去,喃喃着,“热。”
顾玄棠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温度和自己无异,想着应该不需要在发汗了,便没有阻止,由着她去了。
左菱舟被他这一探,才发现顾玄棠竟然在自己房间,她怔了一下,立马伸手把被子拉上来,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惊道:“你怎么在这儿?怎么未经允许进我的房间?”
顾玄棠见她一脸狐疑的看着自己,防人如防狼,想着她应该是恢复了,不答反问,“还难受吗?”
左菱舟被他这一问,才想起自己肩上的伤,这不想还好,一想就只觉得揪心的疼,她正准备点头,却看见顾玄棠的下眼睑轻微有些发青,心下一些画面闪过,有些不太肯定的问道:“你在这儿……是守了我一夜吗?”
顾玄棠见她都能注意到自己了,“看样子是没那么难受了。”
左菱舟闻言,心里有些轻微的不是滋味,她问道:“你要不要去休息一下啊?”
“不用,肩膀还疼吗?”
左菱舟见他对自己的事情避而不答,想着男生一般都强要面子,就是累了,也估计不好意思在女生面前承认,遂没再追问,点了点头,如实道:“疼。”
她说完,就见顾玄棠倾身向前,揭开她肩上的衣衫,左菱舟一下睁大了眼睛,有些不知所措的僵硬着,这这这这算什么啊?不是说男女授受不亲,怎么这会儿就直接看上了。不对,她想了想,似乎早在更早前,她刚受伤那会,顾玄棠就已经揭开自己的衣衫看过了。她一时有些尴尬,脸上有些火热,虽说这看个肩膀没什么——毕竟,她可是21世纪天热穿吊带的姑娘,可是被人揭开衣服看肩膀,这个举动就有些不一样了。
她的脸慢慢红了起来,心想,也就是她了,不然换个人,顾玄棠敢这么做,就该对人家负责了。
她想起自己最开始救了顾玄棠,要帮他换药,顾玄棠避之不及,如今,倒是风水轮流转,竟反过来了,不由笑了一下,“我们可真是难兄难妹,”她看着顾玄棠,“这会儿,轮到我受伤,你给我换药了。”
顾玄棠正在查看她的伤口,就听得她这么说,知道她是忆起了他们的初识,不禁也带了些笑意,他见纱布上没有血迹渗出,这才放心,安慰道:“等过几日就好了,别怕。”
左菱舟乖巧点头。
“饿了吗?想吃什么?”他又道。
左菱舟本来还没意识到饿,听他这么一问,却是瞬间有些想吃东西,她想了想,带着些撒娇的语调说道:“我想吃有味道的,要味道重一点,糖醋排骨可以吗?我想吃酸甜的。”
顾玄棠没什么照顾病人的经验,只觉得她此时生病了,比往日要脆弱难过,自然应该想吃什么就吃什么,让自己舒服一点,便同意了。
很快,小二就把饭菜送了上来,顾玄棠顾忌着她的伤口,没有点鱼这类的发物,只点了些肉菜,又给她要了碗白粥。
左菱舟的伤在右肩,稍有动作都会牵扯着伤口,她只好用左手拿着勺子,动作不太熟练去舀面前的菜。顾玄棠见她舀的艰难,便用筷子给她夹了些她想要的菜放进了她碗里,“你要什么给我说,我给你夹。”
左菱舟看着碗里的菜,又看了看他,一时有些情绪涌现,她自小到大没受过这种伤,也自然没享受过这种待遇,在她的记忆里,上一次被人夹菜放到碗里让自己舀着吃,还是五六岁的时候,没想到这会儿,却又重现了。
她到底贪恋顾玄棠的温柔,在感慨完后就拿着勺子指着桌上的几道菜,“我要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顾玄棠便顺着她的喜好,给她夹好放进碗里。
左菱舟的心情立时好了起来,也不想着肩上的伤了,也不觉得疼痛难忍了,她吃着菜,只觉得这家客栈的厨子手艺还算不错。
正吃着,就听顾玄棠语调清缓地问道,“你还记得你昨夜说了什么吗?”
左菱舟一脸懵逼,她昨夜说了什么?
她抬头看顾玄棠,就见他一如既往的云淡风轻,看不出什么端倪。不由咬着勺子思索,她昨夜没说什么不该说的吧。
她这个时候,只隐约能回忆起昨晚的几个画面,知道自己醒了一次,也知道她和顾玄棠说了会儿话,可是说的什么,她却是记不起来了。
“我说了什么啊?”左菱舟小心翼翼道。
顾玄棠看着她,一双眼睛看不出什么情绪,他说,“你说你想回家。”
左菱舟吓得勺子都差点掉了,她昨晚莫不是在受伤后被什么妖魔鬼怪附体了?不然怎么会如此胆大的当着顾玄棠的面说想要回家,这简直是当着当事人的面直接打他的脸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