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夏额头背上沁满了汗珠,一颗心都沉到了谷底。
苏屿听了冯晨曦的话,怎么能不明白她的意思?他也彻底失去了冷静,声音不可抑制地发颤:“你现在在哪儿?我立马过来找你。你有什么话想说我都会听着,你千万别冲动!”
这话几乎是祈求的语调了,他那么高傲的一个人。
冯晨曦脸上没有丝毫高兴地神情。
她只剩下满心的悲哀和荒凉。
“来不及了,苏屿,我知道你从未把我放在心上,所以我打算给你最痛的一击。”冯晨曦说到这里,以为自己会痛快地笑出来,可是没有,她眉眼间萦绕着一股黑气,一字一字地道:“我要亲自把她带走,这样的话,你就能把我的名字刻进你的骨血之中,以后光想一想就痛彻心扉,椎心泣血,一、辈、子都抹不掉!”
闵夏浑身颤抖,这女人真是个疯子!
“冯晨曦!”苏屿已经心神大乱,“这是你和我之间的事,你别把她牵扯进来!我求你了!”
苏屿竟然也有说“我求你了”这一天,为了闵夏。
“害怕吗?是不是感到很痛苦很绝望?”冯晨曦眼中无声地落下眼泪,脸上的表情却是木然地,“我只不过将你给我的,全数都还给你罢了!”
苏屿语速极快地道:“你若是想死我陪着你!你给我放了她。你现在究竟在什么地方?快告诉我!”一向冷静克制的他,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嘶吼出来的。
他说,他陪她死。
冯晨曦愣了愣,只觉得心空得厉害。
她忽然轻轻地问:“苏屿,你究竟喜欢她哪儿啊?能不能告诉我?”
她那么努力地为他改变了自己,为什么她就不行呢?
“你想知道?”苏屿不放过机会,立马道:“你告诉我你在哪儿,我过去当面告诉你。前提是她完好无损。”
冯晨曦嘴唇张了张,却没出声。
他愿意接电话,愿意来找她,愿意来回答她,甚至愿意答应娶她,无非是更深地向她证明,他是真的很在乎闵夏罢了。
她突然觉得没意思。
挺没意思的。
“我们在哪儿……”顿了顿,冯晨曦低声说:“你应该很快就能知道了。”
冯晨曦没再等那边说什么,像是想赶紧斩断什么似地,直接把电话给挂断,用力地闭了闭眼。
她冷眼看着试图用牙齿把系在车顶扶手上那根绳子的死结给咬开的闵夏,伸出手将她猛推得歪倒在座位上。
手机又开始不停地响,冯晨曦没管,冷眼淡淡地道:“别挣扎了,没用的。”
无视闵夏的怒视,她用力地把车门关上,回到了驾驶位上,车门全部上锁。
闵夏重新爬起来咬绳子,她也没管。
闵夏咬得牙关发软,嘴角也磨破了皮,出了血,却一直没有放弃。
冯晨曦拿着手机,看着苏屿和付子航连环地打电话过来。
不用接听都知道这两个男人现在肯定急得心都在滴血。
她抽出一根烟,用打火机点上。
轻雾缭绕,模糊了她脸上的神情。
“闵夏。”冯晨曦忽然出声叫她的名字,语气没有之前那种神经质,听起来出乎意料地平静,“如果,我是问如果,你这么爱付子航,但他根本不爱你,甚至连看你一眼都嫌多余,你会怎么做?”
闵夏很想说抱歉男朋友太爱我了这个如果实在想象不来,但还是忍下了,舔了舔唇角的血,冷然道:“我会努力争取,或者及时止损去寻找一段新的感情,不管怎么样,绝不会绑架他喜欢的女人,这是犯罪!”
冯晨曦又抽了一口烟,手指几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
“你想跟拉着我一起死,你想过你的父母没有?他们在工厂里没日没夜地打工养了你这么多年,你不报答他们不说,你还想让他们后半生被戳脊梁骨抬不起头吗?你明明有更好的路可以走,可你非要逼着自己走到今天这一步!”
“是啊。”她嗓音嘶哑,“路都是我自己走的。”
闵夏在后座一边继续想办法解绳子,一边语气软下来,循循善诱:“其实,还没到不可挽回的时候。你现在放了我一切都还来得及。你今天绑我的事,我也只当是个玩笑,不和你计较。”
冯晨曦敛着眸没说话,夹在指间的半截烟明明灭灭。
闵夏声音更加地轻柔了,“晨曦,我记得你高中的时候是很善良的孩子,虽然话不多,但班上的同学都乐意和你来往,我也是真的把你当好朋友。”
她此时的目的,是想趁着她看起来有些许动摇的时候让她改变主意,但说出口的话却是没假。
她当年的确和她十分要好,否则,苏屿也不会对她的传话深信不疑。
冯晨曦目光怔怔,似乎也陷入了回忆里,“是啊,你当年很活泼,爱玩但是学习又好,像个小太阳一样。我有什么不会的问题问你,你都会给我讲,不会有半点不耐烦,你还经常分享好吃的给我,有一次我发高烧,也是你陪我去的医院照顾我,还有……”
她的声音越说越小,没有再继续下去了。
脑海里突然跑马灯似的闪过了很多很多被她遗失的东西,想抓却又抓不住。
等反应过来时,脸上已经一片湿润的泪痕。
她怔了怔,抬起手,用力地擦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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