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尖踩不到实处,陆燕尔有些慌乱,但好在楼君炎一只手锢着她右肩,不至于滑落水中,抬手想要抹去脸上水珠儿,不料楼君炎竟突然送了手,身子无所依朝水里坠去,她下意识地伸手揽住了楼君炎的脖子,却触及到他眼中的促狭之意。
顿生委屈:“夫君,作甚要如此作弄燕尔?”
腰间蓦然一紧,楼君炎勾着她的腰肢,水浪翻腾,脊背处陡然传来冰凉的触感,她的身子已经被他牢牢按在池壁边,而他的身子紧贴向她。
严丝合拢的姿势。
她陡然瞪大了眼珠子,水珠子顺着晶莹的肌肤滑落,她能清晰地感到来自他的温度,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热切,因他未着寸缕,健硕的胸膛线条之下,火热跳动的心脏,皆一记记直击她灵魂最深处。
他把玩着她的一缕长发,温热的气息扑在她耳畔:“你方才紧追不舍,不就是想抱为夫吗?”
陆燕尔眼眸依旧大瞪。
“为夫如你愿了。”
陆燕尔抿着唇,不语。
他抬手碰碰她的脸,低哑道:“这几日,在家干什么?”
陆燕尔垂了垂眸,悄悄拉开了与他的一丝距离,显得不那么暧/昧,才嘟囔道:“侍弄花草。”
侍弄花草,差点将花儿浇死,因为想他。
“练字。”
练字,字却变成了他的画像,因为想他。
“读书。”
但读书,脑中出现的依旧是他,因为想他。
楼君炎轻笑,愈发贴近了几许,陆燕尔瞳孔倏忽放大,浑身一抖,不可遏制地想起了那日江州书房一幕。
他让她……让她的……手……
而此刻,它正……
陆燕尔喘的尤为厉害,脑中一片空白,只觉得眼前一黑,便一头栽倒在了他怀里。
“没出息。”
楼君炎低头看向怀中昏迷的人儿,轻嗤出声,眼里却溢出一丝宠溺。
徐徐图之。
图的自己都快炸了,可她倒好,睡的一无知觉。
学子试卷由八名翰林院大学士阅览,无争议定下排名后,又将花名册连同前五名最好的考生试卷送至御前复阅,主要看景昭帝是否有异议,若无异议,便可照原先的花名册直接发榜,然后进行第二轮筛选,即殿试,由天子亲自定下前三甲。
而此次恩科,八名翰林院学士商议出来的结果便是:
第一名顾辞,第二名范仲,第三名王哲瀚,第四名楼君炎,第五名李长青,第六名……
景昭帝看完花名册,视线落在楼君炎的名字上,眉头一皱,旋即又翻出他的考卷,眉宇渐渐舒展开来,看到后面,忍不住拍案叫绝。
引经据典,推陈出新,立意之高,远胜于去年所有的考生。
一手龙章 凤舞的字,写的更是令人称绝。
铁画银钩,下笔风雷,飘逸中见沉稳,开合之中又见乾坤浩气。
主掌翰林院的韩向诺,正三品大学士,也是负责此次恩科的主考官,瞧见景昭帝这般神情,手心微微冒起冷汗,景昭帝抽的是第四张考卷,必是第四名楼君炎的。
他对此人颇有印象,考卷工整,字体更有颜筋柳骨之风,只是答卷有剑走偏锋之嫌,不若其他学子规矩,答案判定上存在很大的争议,依他自己而言,楼君炎确实是不可多得的人才,通篇展示的治世理念完全超越了如今实际的朝堂,真要落于实处只怕是不易。
他们八人争论了整整一天,最后给他定了个第四名,若他真能在殿试中表现突出,依旧可以被陛下点为状元。
韩向诺试探地问道:“陛下,可是有何不妥?”
景昭帝没作答,只是又翻阅起了顾辞的考卷,亦是目露赞许之意。
见状,韩向诺稍稍松了口气。
最后,景昭帝将其它三份一并看了,撇开楼君炎不说,此四人皆不错,但都不若楼君炎给他的答案惊艳,合他眼缘。
景昭帝将伍份考卷顺势扔给了秦守正,沉声问道:“阁老觉得如何?”
韩向诺也抬头看向秦守正。
秦守正快速浏览了一遍,抬手摸着胡须,沉吟了片刻,才道:“这次脱颖而出的五位学子皆各有所长,韩大学士定的花名册甚是合情合理,只是臣觉得这第四名楼君炎还可以再进两名。”
韩向诺低头,暗骂一句老狐狸,得知楼君炎是秦守正所推举之人,他专程登门询问过秦守正的意见,秦守正并没反对,言明全凭他们几人定夺,如今瞧见陛下眼神不对,立马就转了口风。
都道秦守正是朝中难得的正直官吏,如他的名字一样,端方守正,殊不知此人面对圣心难测时,亦是只修炼千年的老狐狸。
景昭帝沉默了半晌,抬头,审视的目光在韩向诺和秦守正身上打了个转,才同秦守正说道:“再进两名?”
“是。”
秦守正硬着头皮应道。
景昭帝自看了那份流江治理方案后,应该是存了将楼君炎收归己用的意思,但前车之鉴有范世成,若将初入京城还未站稳脚跟的楼君炎推入人前,等同于推入死地。
何况,璞玉需经过打造方能绽放最极致的光芒,而一个没有经历过官场倾轧历练的人,早晚折损于官场。
秦守正原以为景昭帝若要重用楼君炎,必先藏起拙,磨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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