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阿姨好笑,“岑先生年节经常过来拜访老爷子,我能不认识他?个子高高瘦瘦的,相貌挺出众,咱们客厅那个老贵老贵的挂钟,不就是岑先生送的吗,老爷子嘱咐我每天都得擦,还不能用水擦……”
冯景觅心脏忽地乱跳起来。
铁定是岑旭无疑了。
她哪里还坐得住,赶紧掀开被子起身,刚才还在酝酿的起床气瞬间烟消云散,急匆匆跳下床。
“我鞋呢,哎,我鞋……”
室内光线太暗,喊了半天都没结果。
孙阿姨赶紧打开壁灯,低着头帮她找拖鞋,两人围着床转了一圈,鸡飞狗跳的。
“这儿这儿——”
孙阿姨从梳妆台下面找到一只,又跪下,扒着地板,从床下又扒拉出来一只。
“齐了齐了。”
孙阿姨气喘吁吁的。
冯景觅边穿鞋边往外走,走到门口,忽然想起什么,摸了摸自己的秀发……暂且,勉强称之为秀发……
毛躁躁的,果然如鸡窝一般。
女人在两种人面前,一定不要丢份儿。
喜欢的男人前男友。
她转过脸,“我头发乱吗?”
“很乱。”
“……”
她绕开阿姨转身回来,生怕被岑旭看见这副模样。她要保持最好的状态出现在岑旭面前才对啊,对于前任,大家都有共同的不服气心里,要不怎么有种面膜叫“前男友”。
冯景觅顿了顿。
“岑旭来找我什么事?”
“岑先生没说。”
冯景觅挠挠长发,内心很抓狂,不过语气很傲娇,“大半夜的,我舅妈没说什么吧?”
冯景觅打小在李家长大,虽然不得赵秀雅待见,不过家里的佣人们都很喜欢,主要也是觉得这孩子可怜,所以照拂的多,明面上孙阿姨把她与李若青一视同仁,私下里,只要能帮她担待的,帮她兜着的,都会睁只眼闭只眼,抬抬手过去。
这会儿就两个人,孙阿姨有什么就说什么。
“没说什么,不过也不太开心,自家姑爷这个时间跑过来找你,换做谁都不开心……你等下说话有一定小心点。”
“我为什么要小心?我怕她?”
冯景觅挑眉,“岑旭还不是她姑爷呢。”
“可你舅妈已经认定了。”
“……”
冯景觅忸怩了会儿,“那那那……”
“那你先下去给岑旭倒杯水吧,我那什么,我收拾收拾……”
孙阿姨看看她,穿着吊带睡衣,头发凌乱,睡眼朦胧,确实得收拾收拾。
孙阿姨再出来,客厅里僵持的人已经都坐到了沙发上。
赵秀雅旁边,还坐着李军。两人都穿着居家服,反观岑旭,穿着正式,气势上压了一头,气质上也压了一头。
当然,李家在峄市的地位跟岑家不能比,这也注定岑旭来到李家,除了李老爷子,都得高看他。
孙阿姨清了清嗓子,三人看过来,“景觅说她换身衣服下来,让岑先生稍微等几分钟。”
岑旭视线慢条斯理从她脸上划过,淡然点头。
孙阿姨到厨房,从冰箱拿出前几天别人刚送李军的新茶,打开。她接水烧水,静静看着水壶以及水壶底端,冒上来的淡蓝色火苗。
客厅里很寂静,烧水的声音都被放大,没几分钟水就开了,翻滚着,白气不断顶开盖子。
她用滚烫的开水冲泡茶叶,提着茶壶,走到茶几旁,给三个人一一斟上。
茶香很快散开,充斥着房间,被热水泡着的茶水,慢慢变成好看的颜色。又一尾茶叶尖子被冲出来,杯子中打着旋儿,慢慢落到杯子底部。
岑旭道了一声谢,自孙阿姨下来,第一个主动开口:“这么晚过来,有些莽撞,打扰阿姨跟叔叔休息。”
他挪了挪茶杯,手指尖儿沾到水珠,拇指轻轻捻了捻,“阿姨跟叔叔不用这么客气,您二位上楼休息吧,我在这等她。”
赵秀雅深吸了一口气,怒火中烧,可男未婚女未嫁,说什么都说不起话。
半天只能说:“你过来找景觅什么事?我年纪大了,糊涂了,有些看不……”
“懂”字还没说出口,就被李军推搡了一下,他一副苦大仇深的脸肠子,唉声叹气的说:“喝茶,先喝茶,润润嗓子。”
赵秀雅再傻也知道这是示意她闭嘴,她很生气,但是人前只能给自家老公面子,更何况,赵秀雅虽然强势跋扈,但在大事上,李军到底是在外见识多,还得听他指挥。
女人没男人有大局观,相比较之下,李军就淡定多了,这么大半夜,自己姑娘被绿了,还坐得住。
他不提别的,只跟岑旭谈公事。
先说实体经济的困难,又说不良贷款的反弹,提到资本消耗的压力,又是一番长篇大论……很有见地的长篇大论。
赵秀雅越听越坐不住,很想拧他一把,让他出去清醒清醒。
岑旭一直低头听着,时不时点头笑笑,喝完一口清茶,看看赵秀雅,又看看李军,“其实我知道叔叔根本没心情跟我聊股票,阿姨先别气。”
赵秀雅:“……”
李军:“……”
二人没想到岑旭说话这么直接,一个目瞪口呆,另一个也跟着目瞪口呆。
不过接下来的话,更让人目瞪口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