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乾瞥了一眼她的篮子,调笑道,“想送给大人?”他方才一眼就看着她了,这大街上就没几人敢看他们,也就眼前这个小姑娘时不时瞥他们几眼。
那纠结的模样,可怜巴巴的眼神,分明就是想送吃食给大人,又有些胆怯。
“不是——”阮呦矢口否认。
“你别害羞,我替大人收了拿回去吧,大人出京办事了,你想去送也进不了都指挥使府。”赵乾咧开嘴,伸手去拿,“欸,大人向来孤伶伶又独来独往的,难得的佳节也在外办案,能有个你这样的姑娘关心着,大人一定会高兴的。”
孤伶伶又独来独往。
阮呦不知怎么地心被刺了一下,那装着小食的竹篮子就到了赵乾的手里。
“你放心,便是大人回来的时候这东西吃不了了,至少也是个念想不是?”赵乾又道。
“是啊,有个念想也不错。”魏寻附和道,他十七八岁的模样,眼睛瞅着那竹篮子有几分艳羡。
阮呦抿抿唇,思量一会,“你们在这儿等等。”
赵乾挑眉,以为她还有做些什么,点头应下。
就见阮呦疾步朝着阮家而去,等了片刻,她又拎了一个竹篮子出来,里面装着各种小食,还热腾腾的冒着白雾,闻着就意外的香。
赵乾笑起来,给大人送这么多,便是大人回来了也吃不完。
这阮家幺女,还真是喜欢大人。
“这个是给你们的,里面都是我娘做的小食,虽然不是精贵的东西,但味道很好。”阮呦声音轻柔软糯,双手拎着竹篮子递给赵乾三人。
赵乾三人愣了一下,看着眼前还有些胆怯的小姑娘,有些难以置信。
“给我们的?”赵乾收了玩世不恭的笑,后面两个脸上也有些惊色。
寻常人只恨不得与他们撇开关系。
阮呦点头,黛眉又蹙了蹙,“要是官爷嫌弃——”
“不嫌弃!”赵乾急忙一把夺过来,“李娘子的手艺大家都知道,我正遗憾今日吃不到!”似乎意识到自己有些过于激动,过了一会儿,他又有些别扭地道了一声,小麦色的脸有些红“多谢。”
做锦衣卫后,他还从未与人道谢过。
阮呦瞧见他别扭的神色,噗嗤一声笑出来。
她觉得锦衣卫好像也不是很可怕。
看着阮呦离开的声音,几个人找了地方分食。
“她怎么总拿吃食讨好咱们!”魏寻笑起来。
别说,还挺受用的。
赵乾瞥他一眼,咧唇笑,“这回不是讨好。”
他想起那双真挚的杏眸来。
她只是单纯的,想送他们吃食。
下元节,赠小食与亲朋,他已经几年没尝过别人赠的了。
赵乾捻起一块红豆包咬了一口,满口香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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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心堂外挤满了人,好在阮呦和阮雲来得早,排在最前面,不一会儿就抓好药,付了银子。这药是按着徐太医开的方子抓的,一副一两银子,抓了十副,给银子的时候阮呦心疼得直抽抽,这完全是在烧钱——
“哥哥,这太贵了。”阮呦小心翼翼地捧着药包,生怕洒了。
阮家为了给她养身子,三年来花了不下百两,可这药更贵,每日一副的话,一年就得三百余两银子。
“只要能治好你的身子,再贵都不算贵。”阮雲见她秀气的眉头皱成一团,那心疼银子的神色溢于言表,忍不住轻声笑。
阮呦只觉得她吃的不是药,是白花花的银子。
阮家开着食肆,抛去成本每月能够能有接近七十两银子的进项,她和义母现在接绣活的时间不多,也就四五十两的进项。
但一家人吃穿用度要钱,哥哥在国子监就学每月束缚也要钱,阮惜作画的颜料和笔墨纸张也贵,书更不说,都是几两到几十两不等。
所以阮家即便在赚钱,花钱的地方也多,生活比起以前在凤阳村宽裕许多,但还真没多少存钱。
阮呦打定主意,回去之后一定得多设计几件衣裳,早日把成衣铺开起,才好多赚些钱。哥哥以后考中进士做官,还需要许多银子打点才行。
抱着药才仁宗堂里出来,阮雲说带她去挑几朵珠花,小姑娘家该打扮打扮,自家妹妹常年累月首饰也就那么两样,正好他给人抄书写字也赚了些银子。
银楼是燕京的老字号,阮呦逛了一大圈,挑了两根绣着玉兰花的银簪子,她回头正想跟哥哥说选好了首饰就瞥见一男一女的身影进来,径直去了楼上,女子穿着一袭桃红色衣裳,亲密地挽着男子半只胳膊,身子几乎贴在男人身上。
阮呦恍了一眼,偶然瞥见男人的侧脸,觉得有些眼熟,正打算细看一下,那男子就带着女子进了楼上一间厢房,帘子一放下来,就不见人影。
阮呦只得作罢。
“方南。”那桃红色衣裳的女子声音娇嗲,撅了撅殷红的嘴,双目含着浓情蜜意地看着程方南。
程方南心中得意,面色却不显,他轻俯下头,在女子耳边说了句什么悄悄话,惹得女子娇吟一声,眉目含春的看着他。
两人已经有过鱼水之欢,这样的目光自然让程方南心跳加速,差些把持不住,但这可不是个好办事的地方,他眼下还有重要的事。
程方南稳住心神开口,“郡主先去楼下选喜欢的首饰,我同三殿下他们商谈要事,结束后再来寻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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