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忙伸手点了点阮呦眉心,“你这小脑瓜,到底怎么长的!”
说罢,谢娉婷又摩擦摩擦手掌,“那咱们得要事先和农户定好了契约按压手印才是,不然到时候生意被别家抢去就不好了,咱们手里的人不够,还需要去买些人……”
阮呦见她这样心急,忍不住捂着嘴笑出声来,“谢姐姐别急,这事咱们慢慢来筹划,至于买人,的确要买的,咱们不是还需要人去打理田庄么?今日一并去看了罢。”
第94章
在牙行相看了些人, 又问了人牙子有没有兜售田庄的生意。
阮呦不会挑人,所以选人的事都是谢娉婷一手操办的, 阮呦全程在一旁听着, 边看边学。
谢娉婷会问仆人之前在哪个主家做事, 又是什么缘由离开了主家, 身份家世都弄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甚至连家中亲戚有没有什么不良嗜好的也问了。
到最后,才给阮呦选了两家人, 一对朱氏夫妻并他们的两个孩子, 还有另外一个叫田祥的中年男人。
“呦呦, 挑人可不能忽视他家中亲戚的关系,人再本分老实,遇上带血缘关系的, 终归会心软,仆人家中若有那么一两个赖皮狗,赖上来了, 那就是麻烦事,赖不上来,那也是个无底洞。”
阮呦不笨, 知道人一旦有软肋便有了把柄,若是被人拿捏住了, 那么背叛主家也就是一念之间的事了。
她买下的这家人姓朱,已经是无亲无故,两个孩子都是十一二岁的男孩, 看起来很机灵,手脚也麻利。
等阮雲做了官,李氏就不好再为了食肆的生意抛头露面,所以这个朱婶子和两个孩子是打算放在食肆里帮忙的,而朱六和田祥两人都有做管家的经历,为人处世和口才都不错,阮呦打算物尽其才,让他们去打理田庄。
安排好了事项,阮呦和谢娉婷辞别,回了阮家。
正好阮雲回来了,阮呦便将此事一并给阮雲说了。
“哥哥,谢姐姐真厉害,挑人的时候那些仆人谁说没说谎,人秉性如何,谢姐姐都能辨认出来,谢姐姐身上的气度是真正的大户人家,那些有心撒谎的人都不敢欺瞒她。”阮呦在阮雲身旁夸着。
阮雲听了,嘴角噙着一抹浅笑,“这是她们世族女子都必学的事,咱们小门小户没来得及教你,呦呦多跟着她学,将来也能用到。”
阮呦乖巧地点点头,“我省得。”
“哥哥今天怎么又出去了?”阮呦问他。
阮雲眉眼舒展开,伸手按了按她的头顶,“同几个交好的同窗探讨了学问,放心,今日之后,我就不会再出去了。”
听他这样说,阮呦只好放下担心,说起买田庄的事。
阮雲也都赞同了,让她只管放手去做。
他虽还没有踏入朝堂,但这些日子跟左党接触甚密,倒也慢慢看出来这朝堂的局势了,世族不倒,朝廷一日不得安稳。新朝同旧朝只不过换了个人坐龙椅罢了,其实没有什么区别。
程方南的这件事……若不是偶然,那么必然,有人想借此事朝着翰林院伸手,只要掐断了科举,世族的人至少在近十年内会元气大伤。
左党一脉如此积极,那么只可能说明,这里面有左党在掺和,而那个导火线……偏偏又是程方南……
阮雲握紧了拳头,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人,朱红色的身影,金绣文的飞鱼,沾着血的白刃,只有可能是那个人了。
陆长寅。
他到底……想做什么?
一瞬间,如同醐醍灌顶,思绪清明,阮雲阖了阖眼,按捺住情不自禁跳动的额筋,他偏过头,看着安静恬淡的阮呦,咬住牙。
那个人,想动世族,想控科举,甚至想谋逆。
呦呦与他,当真不合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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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距离殿试前三日,燕京城忽然爆发出一件大事。
清晨,四月花开,柔风佛面。
阮呦一大早就被院子外面传来的嘈杂声闹醒了,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鸣锣敲鼓的,声声控诉,喊着不公平,求公道。
可惜阮呦早上被拦着了,只得到了晌午吃完了饭才出去。
出了门,路过官府时,发现衙门口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
邻居的黑子也在凑热闹,他眼睛尖儿,一眼就看见提着食盒抱着账簿出来的阮呦,连忙笑意盈盈地跑过来,嘴甜喊道,“阮姐姐,你这是去哪呢?”
阮呦是打算去找盛瑛说她之前的打算,但苏绣阁的事还没对外公开过,外人也只知道那苏绣阁背后的是是盛瑛,所以阮呦只朝着黑子笑了笑,反问他,“你呢?在做什么?这是出了什么事,这怎么这么多人?”
黑子挠头,小心地将她拉到一边,“阮姐姐,出了大事!你回去后得告诉雲哥哥才行。”
“什么事?”
“科考的试卷被人泄题了。”黑子小声道,“今日一早,有人在同乡客栈拿出几套题与人研讨,甚至大放厥词,说今岁科考他必中。”
“有人问缘由……那几人说,他们得了一整套试卷,是裘大儒关门弟子拿给他们一同分享的,说裘大儒这些人能教出状元学生,都是靠那些卷子……”
“那些学生自然不信,但在看了几道题后,有人心存蹊跷,便回家问了长辈……这事一传十十传百,一个上午过去,整个燕京城的人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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