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伯绪神色如常,只是认同般的点了点头:“嗯,这个朕是知道的,君辞你重情重义,没什么错处。”
顾君辞又道:“陛下,这卢公的错臣不想辩驳,但是臣也只是想说,这天下如今四分五裂,将来必定会为大梁所一统,这卢公只因是曾是范阳之主,如今在朝为臣便倍受奚落嘲讽,若是将来天下一统之后,其他投靠过来的有才之士是否也要遭受这种奚落呢?”
萧伯绪眉头紧锁,惊讶的抬头望着他:“还有这等事?”
顾君辞揖礼:“陛下日理万机,卢公自然也不会因为这等小事来劳烦陛下,这才短短数月,他宁愿叛出长安,也不愿在此过安稳的日子,可想而知他遭受了多少非议。日后天下一统,还请陛下能够一视同仁对待所有朝臣,切勿因为他们曾效命他人,便有亲疏之分,寒了归顺者的心。”
萧伯绪脸色凝重,拿起奏折的手微顿,直勾勾的看着他:“倒是朕失察了,君辞提醒的对。不过,听着你的意思,你对这天下统一的事,似乎有建议?”
顾君辞恭恭敬敬的揖礼深拜道:“陛下,二殿下是领兵奇才,只是如今手下能用的大将不多,加上卢公手下的几员大将如今又不知归了何处,所以臣觉得,若是陛下有心统一天下,可令二殿下领兵,臣,愿同二殿下一起,征战天下,令江山一统。”
萧伯绪的脸上逐渐有了笑意,这才起身道:“好,好,朕原想还想着君辞不愿受人制约,这才不曾向你提及此事,眼下你既亲自提了,朕便允了,日后二郎领兵出征,君辞亦可同往。”
“谢陛下。”顾君辞行礼应着。
离开皇宫的时候,雨已经停了,屋宇上朦胧的笼着一层薄雾。
马蹄踏上被雨水打湿的道路,顾君辞与萧渊一前一后便朝着将军府便去了,等着他们回来的时候,韩延陵与柳书贤也已经在门口候着了。
几人见了礼,这才一道进府,朝着后院那处阁楼走去。
春风拂过栏杆,吹动着竹帘。
小几上,顾君辞往炉子里加着炭火,换好了衣裳的萧渊从楼梯处走来,兀自坐在了顾君辞身边。
“这卢公的事,我们都听说了。”韩延陵叹息一声,神色十分凝重。
柳书贤轻哼:“卢公曾是范阳之主,如今归顺我大梁,就因为这朝中多前朝旧臣,这才对他多有嘲讽奚落。”
顾君辞瞧着炉子里的水煮沸,提过水来,洗茶泡茶,手法十分熟练:“这朝中的问题若不解决,将来必有祸患,就算我们打下了江山,他们也未必坐的稳,到头来,只怕也是一团乱麻。”
韩延陵道:“我们是靠着科考入了仕途,在朝中也为背景根基,只因为受过二殿下的恩惠,这太子的人也多向我们刁难。”
“朝中的局面尚且能稳固,毕竟几个重要的职位都是二殿下的人。”柳书贤道。
“吏部尚书,我预备让裴家公子来做。”一旁的萧渊突然开口说道。
顾君辞侧首看着他:“裴盛,裴公子?”
萧渊点头:“他是世家公子,这吏部掌管着天下官员任免,故而这个职位十分重要,不能用旧人,只得是信得过,且不惧太子的人。”
“如此一来,裴兄的确是很合适的人选。”顾君辞点头应着。
萧渊应着,随后抬眸瞧着眼前的两个人,认真道:“再过不久,我们要开始征兵为江山统一做准备,此后我们便会一直征战在外,朝堂中的事,我也会安排妥帖。”
韩延陵道:“二殿下不必忧心,这朝堂上心向着你的人还是有很多的,尤其是新入仕途的举子进士中,出身寒门的为多数。”
萧渊:“朝堂之中,我打算暂且想隐而不发,你们做好自己分内的事,不要叫人抓住错处就是了。”
韩延陵与柳书贤朝着他揖礼一拜,算是应下萧渊的话了。
因着朝中重要的官职大都掌握在萧渊的手中,这上头又有皇帝压着,太子还不至于对皇帝下手。
故而他只需要稳住他在朝中的根基,后续的事,他还是有办法搬回局面的。
不过三日的时间,这萧伯绪便下旨,为了江山统一而征兵,岂料这萧珏却在朝中多加阻拦,借口萧渊刚出征扶风回来不久,眼下应该歇着,至于征兵的事,自然由他来担任。
就连萧衍也在朝上与他附和,萧渊也不争,只让他们尽管负责征兵的各项事宜。
这样一来,朝中萧衍党羽的人便开始为萧珏出着各种主意,如何征兵,如何购买军需等等。
等着萧珏决定好去何处征兵,如何征兵安排好以后,已经是十日后的事了。
这十日来,萧渊也已经着手安排好朝中的大小事宜,甚至皇后还安排的晚宴,让他带着顾君辞一道入宫。
用过晚宴从宫内出来时,已经亥时许了,内城的街道上,在清冷的灯光下映衬的格外清冷孤寂,衬的马蹄声十分清脆响亮。
“皇后娘娘今夜嘱咐你的模样,让我想起曾经我母亲在我出征时嘱咐我的模样。”
马车内,顾君辞神色清冷,眼中尽是怀念。
萧渊侧首直视着他:“君辞,如果你再也不能回璇玑国,你会怎么样?”
顾君辞回望着他,面露苦笑:“不怎么样,这里有你,大约,我也能过完余生。”
说着话,他伸手握住萧渊的手掌,紧紧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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