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珏毫无负担地和他对视。
屋外狂风乍起,紧接而来的是倾盆大雨,雷声伴着闪电划破漆黑的夜空, 更加突显了屋内的沉寂。
白术紧紧握着拳, 跳跃的烛火打在他脸上,涂抹出一片阴郁狠厉之色。
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打破了他的所有计划。
谢奕政……薛随风……
白术咬牙。
那两人能这么快带人赶过来,必定是有人给他们通风报信。
会是谁?
他冷眼扫过守在暗处的下属们。
白术心中隐约有了几个人选,但现在不是深究的时候, 他看着沉着冷静的裴珏和影一等人,最后冷冷一笑,“大人, 我是不会就此罢手的。”
胜者为王。
既然已经撕破脸皮,那他也不介意用更极端、更快速的方式了。
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说完,白术大步踏出房门,随手招过一名下属, “你去告诉城主, 计划有变, 让他明天想办法缠住淳王世子, 越久越好, 我现在赶回雍昭。”
“可是大人,这天气……”
白术看着怒号的天空, 眼底越发暗沉, “贼老天也想和我作对,我还就偏不如你的意!备马!”
说着,也不管下属撑的伞,直接踏进了雨幕里。
房间内, 裴珏看着被重重关上的房门,若有所思。
“白术看起来似乎有恃无恐。”影一皱眉道。
裴珏点点头,“他不是那种会把所有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的人,必然有其他后手。”
如今影卫基本脱离了他的掌控,暗杀皇室之人的计划失败,白术要是还想把贤王世子推上位……
那大概率就是从谢泽源身上入手了!
不知道以谢泽源的心机,能不能察觉到白术的计划。
雍昭皇宫内。
浴池烟雾袅袅,不断有热水自造型各异的兽形雕像口里流出,注入池中,一旁的熏香已经燃烧过半,谢泽源缓缓睁开眼,从水中站起来,守在一旁的宫女太监忙上前为他擦身更衣。
“陛下,贵妃娘娘求见。”德安进来轻声道。
谢泽源闻言,抬眼看他,“这么晚前来,可说了是为何事?”
“娘娘未曾提及。”德安回道。
谢泽源眼神微眯,似在思索什么,德安也不敢打扰他,恭敬等待他的指示。
谢泽源换好了衣物,带着德安回到正殿。
“臣妾给陛下请安。”等在殿中的萧贵妃见到谢泽源,笑面盈盈地福身道。
“爱妃不必多礼。”谢泽源走到她身前,正准备扶起她,突然闻到一股若有似无的香气,淡雅清新,让他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他忍不住问道:“爱妃这是换了熏香?”
萧贵妃轻轻一笑,“陛下观察的可真细致,不过,这味道不是熏香。”说着,她从袖中拿出个乌木盒,打开后,里面装着类似干枯草籽的东西,散发着浓郁而不刺鼻的香气,“此物名唤紫衣草,香味有安气宁神的功效,臣妾听闻您近日时常夜不能寐,于是差人寻了一些,您夜间就寝的时候可以放一些在床头。”
谢泽源接过小小的盒子,“这香气确实有些效果,爱妃费心了。”
“能为陛下分忧,是臣妾求之不得的福份,哪里算得上费心,倒是陛下,您身为一国之君,需爱惜自个儿身子才是。”萧贵妃柔声道。
谢泽源却不以为意,“爱妃不必过多忧心,朕心里有数。”说完,他摩挲着手里的乌木盒,“这种小事何须爱妃这么晚亲自跑一趟,下次直接找宫人送来便是。”
“毕竟这东西是给陛下用的,怎么仔细也不为过,交给其他人,臣妾可不放心。”萧贵妃垂首笑道。
烛光映照着她保养得宜的容颜,谢泽源看着她嘴角的笑,眼神幽暗,在她抬头的那一刻,所有的情绪又全都被掩去,只余一片柔和。
“爱妃当真是……煞费苦心。”
萧贵妃心微微一跳,这话似乎意有所指,但看他的目光和神情,她又放下心来,只当自己多想了。
*
突如其来的雨一直下到后半夜。
窗外风声雨声雷声并响,让谢奕政毫无睡意,好不容易等到雨停了,月亮透过云层撒下一片清辉,他终于能合上眼,结果就听到门边传来的动静。
谢奕政警觉地看着门口的方向,这个房间只有一个小窗户,刚好这时月光又重新被云层遮掩,屋内只能隐约看见家具黑色的轮廓。
谢奕政拿起放在床边的佩剑,轻手轻脚下了床,悄悄站到门边。
门栓已经被什么东西撬开了,在房门被推开的瞬间,谢奕政抄起佩剑就冲着人影劈过去。
“殿下,是我!”来人扭身躲开,随即轻声道。
熟悉的声音入耳,让谢奕政忍不住黑了脸,“薛随风,你大半夜不睡觉做什么贼?”
薛随风避开谢奕政指着他的长剑,关好门后解释道:“殿下别误会,是有突发情况。”
谢奕政将信将疑地收好剑,“什么突发情况让你跑来撬我房门?”
“我刚收到消息,白术之前也在永安城,昨晚才离开。”薛随风严肃道。
“白术?”谢奕政皱眉,“谢怀宣身边那个老太监?”
薛随风点点头,“他这么轻易离开,我总觉得有什么阴谋,而且,永安城的城主是贤王的人,你真觉得他能那么轻易让我们见到神使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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