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方越想越乐呵,当即拍板:“得,那我得空过来。”
听礼部说年前祭祖和初一早上接受朝贺是不能省的,其他时间办事行礼的,能躲就躲了,反正他也不管事。
季云祺抿着嘴点头,不敢多说话。
他此时就像一个拿箩筐扣麻雀的顽童,眼看着小麻雀蹦蹦跳跳地就要进箩筐去吃米,不敢动静太大,也不敢喜形于色,只能屏住呼吸,冷静地等着。
即将被捕获的小麻雀毫不知情,跟季云枫一起风卷残云地吃掉了桌上的点心,打个招呼就要离开,临了还吩咐:“你们别声张啊,我悄悄来悄悄走就行了。”
萧方可是读过红楼梦的,元春回家的时候银子花得像流水一样,季云祺如果也那么大把花钱,他非肉疼死的不可。
与其这么浪费了,还不如让他抄了……算了算了,不提这茬。
“皇上!”季云祺哪舍得让他马上走,想也不想就牵住了衣袖,又尴尬地找借口:“臣……臣见你刚刚和云枫下棋,看起来很新颖,不知是什么玩法?”
季云枫提起这个就……很得意:“哥,这个叫五子棋,我已经学会了!我教你玩!”
“不!”季云祺脸色一黑,冷硬拒绝:“你不懂。”
“我懂!”季云枫瞪大眼睛,不服气地挥着手臂拼命想证明自己:“我赢了皇上好几局!我很厉害的!”
输给小屁孩,萧方无比尴尬,被当人面提起,更是臊得面红耳赤,只能尴尬称赞:“对对,云枫玩得比我好。”
“哥,我跟你玩!”
季云祺恨不能把弟弟这张不会说话的嘴缝上,冷着脸问他:“今天的功课做完了吗?”
“做……做完了……”季云枫没搞明白哥哥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恐怖。
“上次考核,下盘不扎实,再练!”不等弟弟抗议,季云祺扬声:“邢阳,带云枫去校场,蹲两个时辰马步!”
萧方算是第一次见到季云祺这个吓死人的架势,眼看着季云枫欲哭无泪地被邢阳提出去时,还频频对自己使眼色求救,却半声大气也不敢出。
乖乖,他暗自咂舌,难怪季云祺喜欢的人会跑没影,这么个凶神恶煞的模样,要是搁他身上,他也早跑了。
真是想不出这么个老古板跟人谈情说爱的样子。
正厅里就剩下两人,气氛开始变得有些尴尬。
萧方噤若寒蝉,生怕说错什么,惹得季云祺脸色更黑。
季云祺更是苦恼,他在这方面的经验为零,完全不知道该说点什么,能让人知道自己的心情。
他甚至想立刻将所有事和盘托出,又怕把萧方吓走,又怕萧方厌恶自己,只能生硬得像尬演技的流量明星:“累吗?坐吧。”
萧方不敢不坐。
“喝茶吗?”
萧方不敢不喝茶。
“……”
“……”
季云祺终于想到他关心的话题了:“前几天听云枫说,你教他一门外功身法……”
萧方像火烧屁股一样从椅子上蹦起来,落荒而逃。
季云祺追到门口,看着他的背影,忽然觉得自己好像也不比弟弟更会说话。
***这一年的雪来得很晚,第一场雪尚未消融,很快便迎来了新年。
封印后会有很长一段时间不再处理公务,所以封印前的时间是各部最繁忙的日子。
这个时候自然有许多事是下面的人做不了主的,萧方也免不了被抓壮丁,赶鸭子上架地去看折子。
当皇上果然很辛苦。
萧方总算知道自己那些神秘消失的收益都去哪儿了。
这边有南方突降暴雪砸伤人畜堵塞道路,那边有流匪趁年前打劫回乡旅人,修路要靠大量天天吃饭的劳力,南北走动的商贾多起来,各地都要有更多兵士巡查,防止有人鱼目混珠,混在其中做非法之事。
只不过看了几天,他的脑壳都疼了,简直比通宵熬夜背书还艰难,甚至一度怀疑自己还有没有机会赚到钱。
这么个烂摊子,猴年马月才能咸鱼翻身?
小圆也够机灵,每次一见他揉太阳穴,便立即吩咐小厨房给端来各式甜品。
每种甜品都相当舒服适口,细看才发现,一半以上都放了山楂,是他最喜欢的酸甜口味,另一些是各种蜜饯加银耳和冰糖煮过,端上来正是暖呼呼的。
在学校的时候,校门外经常有推着车来卖的阿姨,车上一桶桶的都是这样差不多的甜水,每次下了自习,他都会跑出去买。
他忍不住好奇问小圆,为什么御膳房以前没做这些甜品,小圆的回答出乎他的意料——是季将军教御膳房做的,拿来给皇上尝个新鲜,解个乏,没想到皇上这么喜欢。
含在嘴里的那一口甜水咽下去,像是浑身的毛孔都熨帖得舒展开,萧方的鼻尖居然有点酸。
不光是这个味道,不光是让自己想起了上学时候,他独居几年,已经太久没有人这样对他好过了。
更何况他总是忍不住把季云祺与那个人的身影交叠起来,甚至自欺欺人地觉得——就好像是当初的那个纪凌这样对他好。
萧方真是看不清季云祺。
这些时候他也被派了差事,每天都能在早朝上天天见到人。
他听别人说话的时候,余光里总觉得季云祺在看他,可是目光转过去时,却只能看到对方的侧脸,搞得他好像只是在自作多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