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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先的长桌不见了,男爵庞大而丑陋的尸体也已经消失不见,周围墙壁和地毯上被溅到的血迹也被全部清理干净,就像是刚才发生的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只存在于众人的想象之中,如果不是完全相同的格局和装饰,他们甚至会疑心自己是不是只是做了一个漫长的梦境。
    取而代之的,是璀璨灯火,与精致舞池。
    简直就像……舞会???
    杜岩百思不得其解。
    他向着大厅的另外一端望去,然后微微一愣,视线定格在那摆放于众人正对面的,原本并不存在于这个房间的东西。
    那是一座巨大的白骨钟。
    森白的骨骼构成了它的主体,在灯光下闪耀着冰冷的光泽,上面的每一块骨头大小都各不相同,以一种极为精巧的构造咬合在一起,而在钟表底座上,则整整齐齐地排列着一圈颅骨,黑洞洞的眼眶无神地向着众人看了过来,令人不由得感到血冷。
    ——需要多少条人命,才能铸造出这样一做庞大的骨钟呢?
    从下到上,下方的骨头还泛着年代久远般的暗黄色,但是在最上方那惨白的表盘中,那两根大小长短粗细不一的胫骨确实极为新鲜的冷白色,上面似乎还残留着尚未被拭去的血迹。
    很显然,这座骨钟用了很长时间才完成。
    而在这个副本死去的那两个玩家,正好为它贡献出了最后残缺的零件。
    在表盘的正中央,镶嵌着一团仿佛是活着的血肉。
    它时刻不停地蠕动着,仿佛是一个胃袋,又或是一个巨大的心脏,带动着指针一格一格有规律地移动着,而在森白骨钟的后方,犹如血管般的东西以骨钟为中心向外蔓延。
    杜岩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总感觉,那些猩红暗青的血管正在一刻不停地向着墙壁的下方钻去,仿佛在不断地扩张,扩张,直到将整个世界都吞噬殆尽。
    正在这时,不远处的大门无声地打开。
    刚才还在惊慌地低声议论的玩家们纷纷噤若寒蝉,一时间,所有的目光都齐刷刷地看向那敞开的大门,所有人都胆战心惊地屏息等待着。
    门外是一片黑暗与猩红组成的混沌。
    男人身穿裁剪得当的旧式礼服走了进来,这身衣服衬托出他的宽肩窄腰,身材修长,也同样显得他的肤色越发苍白,犹如死人一般,他不再收敛自己的气势,那双阴郁而幽暗的眼眸漫不经心地向着众人扫来,其中那近乎非人的戾气犹如森冷的钢针一般冲着玩家们扎来,他仿佛是在扫过一片没有生命的草木石块似的,那种绝对的漠然和残忍令每一个人都不由得心生寒意。
    就像是在沉睡的猛兽身边踱步似的,玩家们下意识地放轻呼吸,挪开视线,仿佛生怕招来对方的注意。
    在对方的身后,大门轰然合上,将那令人胆寒的另个一世界挡在门后。
    男人径直向着玩家的方向走来。
    所有人都不由得汗毛直竖,恨不得掘地三尺,能逃多远逃多远。
    男人在其中一人的面前停下脚步。
    他的眼神改变了。
    仿佛注视着整个世界最珍贵的宝物一般,他定定地凝视着眼前的青年,目光温柔的仿佛能够滴出水来。
    男人一手背在身后,弯下腰。
    苍白修长的手掌伸出,做出一个邀请的姿势:“请问,我是否有这个荣幸……?”
    青年伸出手,搭在了对方的手掌上。
    男人的面孔仿佛被点亮似的,那颜色浅淡的薄唇微微勾起,他珍惜地攥住搭在自己掌心内的手中,牵着那站起身来来的青年,缓缓地步入舞池。
    几乎就在同时,悠扬的乐声响起。
    杜岩看向那站在舞池中央的两个人——同样身形修长,面容俊美,站在一切时简直搭配的令人赏心悦目。
    但是杜岩却并不这么觉得。
    在看到戈修的一瞬间,被血浪吞噬前,那残留在视网膜上的景象以及自己当时的感受,再次清晰地重现,犹如海浪般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那双倒映着血色的漆黑眼眸平静地注视着他,隔着时间和空间,定定地看了过来。
    杜岩顿时毛骨悚然。
    在那一瞬间,他无比确信自己的当时的看法。
    那个青年绝对也不是玩家。
    而是和那个男人完全相同的怪物。
    舞池中央。
    在无数复杂视线的注视下,戈修面色不改,伴随着音乐,他熟练地前进,后退,旋转。
    一次都没有踩到对方的脚。
    两个人的配合简直天衣无缝,就好像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似的。
    男人微微垂下双眼,幽深暗沉的视线落在青年白瓷般的侧脸上,灼热滚烫到仿佛能够穿透对方的皮肤,直直的看到被深藏起来的内心当中去,他的声音低沉,带起胸膛微微的震动:“……你跳的很好。”
    戈修勾起唇角:
    “我有一个好老师。”
    男人的眉头一皱,质问下意识地出口:“谁……”
    第一个字刚刚脱口而出,他就不由得顿住了,一些模糊破碎的画面在那毫秒的瞬间从头脑深处闪过。令他呆愣了两秒。
    月光下闪烁着的蓝紫色鳞片。
    空气中郁金香的芬芳。
    舞池里璀璨的灯光,闪耀的丝绸裙摆,沙沙的布料摩擦声,衣香鬓影,耳鬓厮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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