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景文听不下去了,挑着眉挡在谢风前面,接了一脸的唾沫星子,“这条路是你修的?同为贾国的人,怎么别人走不走还得你同意,难不成你比上面那位还要厉害?”
这话可了不得,谁敢说自己比皇帝老子大啊,郭二娘顿时吓白了一张脸。
“这……这我可没说!你不要信口胡言。”郭二娘仗着自己侄儿是镇上的衙役,平时走路都得扭上三扭,“赔钱不是理所当然的?乡亲们说对不对,吃坏了人还想赖,我这么做可是为了你们不要上当。”
周围早就围了一圈的人,立刻指指点点。
“郭二娘可不像是那么好的人,不过她以前也没这么过分,顶多嘴上呈呈威风,这次闹出来了,八成是这卖菜的小伙子惹上她了。”
“那可不保准,她平时没少贪小便宜。看着小摊主好欺负,想捞几个钱呗。”
这些刺耳的声音的穿过谢风的耳膜,他自认自己没做错什么,也就无所谓地往郭二娘面前一站,“你说吃坏了肚子,有证据吗?我不止卖给你了,其他人同样吃了,怎么就你出问题了?”
谢风的眼睛如鹰般盯住了郭二娘,他自小也是读过书的,自己爹爹更是在谢家没落后坚持教他识字的,这种举一反三的道理他如何不懂。
“而且,我卖给你之前就说了这种野菜长期食用可以清热明目,因着这种药性可能会有些苦涩。你不是说自己喜欢这种苦味吗,怎么现在又用这种理由来退货?”谢风发起狠来咄咄逼人,一步一步地靠近郭二娘,头上的方巾都抖了开来。
宋景文赞赏地看着谢风,能想到将野生荠菜的苦涩口感归结于他的药性,真是很聪明的哥儿了。
宋景文清了清嗓子,哪有人仗着镇上人的身份就欺负人哦。他可是正义的使者,只听他中气十足地播放道,“这位胖夫人,您好大的威风。因为多长了那么多的肉就比别人嚣张了?臭不要脸的来坑钱了,我们这种正义的公民是不会坐视不理的。你是不是知道了这种野菜的好处才如此得寸进尺?莫不是怀着私吞的心思,好坏的心肠哦。”
宋景文煞有其事地围着郭二娘走上一圈,一边走一边指,“啧啧啧,好毒的心肠。”
说罢惋惜地指着众人,“你们差点错过了上好的药材,不瞒你们说,这种荠菜虽然常见,倒不是没有讲究的。开了花的只能用作药材,未开花的才能作为食材。有种补身子的方式叫食补,吃着吃着身体就好了。”
“害,您还别不信。那大户人家为什么要吃燕窝,炖熊掌?”宋景文弹了个响指,恰到好处地将人们的注意力引过来,“他们的皮肤比我们好吧,说得夸张点,那得比我们多活好几年。就是吃得好啊!”
宋景文美滋滋地给自己鼓鼓掌,人们也跟着鼓起掌来。
宋景文说罢就蹲下|身子在摊前挑挑拣拣,其他人见状也涌了上来,“我买一把,小兄弟多少钱。”
宋景文装作脚下无根的样子被挤出了人群,躲在一边偷偷的笑。
郭二娘早羞得没脸了,暗自发狠要自己侄儿给这两人好看。
谢风被这一出搞得手足无措,只知道接着手里的铜板。平时怎么都卖不完的菜今天全都被抢光了,尤其还是无成本的荠菜。
他摸着手心里滚烫的铜板,眼眶有些控制不住地泛红。他低垂着头将铜板小心地塞进了荷包里,爹爹买药的钱又多了些。
谢风下意识地寻找宋景文的身影,在这时,这刻,他无形中成为了谢风的一种依靠。
宋景文正仰头看着仙玉大酒楼的二楼,谢风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二楼临窗而立了两位公子。均是霁月之色,其中一位额头系了一根白色的飘带。
谢风了然,这定是哪家的哥儿跑出来玩耍的。就像男人了解男人,哥儿自然也对彼此的一些行为有所理解。
谢风鬼使神差地上前拉了一下宋景文,“你认识他们?”
宋景文之前十年都在做傻子,哪有机会认识这样的贵公子。
谢风是明知故问,宋景文好笑地揉了把他的脑袋,不出意外地被打掉了。
咳咳,顺手了。
“不认识,只是他们一直在看着我们,我就想看看是谁。”
宋景文没把这回事放在心上,到点就跟着二叔一起回家了。
谢风因着今日早早卖完了菜,在宋景文之前就踏上了回程的路。他没有花那一文钱坐牛车,依旧是走回去的。
集市下的人群散了之后,仙玉大酒楼的二楼传来了笑声。
白锦荣翘着腿,仰着头接酒壶里泄下的琼浆,“愿赌服输,这一壶酒我干了。”
车金吾看的直摇头,“你一个小哥儿,怎么如此粗鲁。快把你的腿放下,像什么样子!”
白锦荣吐吐舌头,拿花生粒掷他,“老古板。”
“明明那个摊主看着更壮一点儿,最后怎么没打起来呢。”白锦荣还是放下了腿,不解地支着下巴看着他。
车金吾点点他的额头,白锦荣跟着晃动,“我们站在窗口的时候背后议人的时候就被对方发现了,反过来被那小子看了个遍。”
也不知道话多的那位看出点什么没,那小子看着不像是个普通农民。
白锦荣爬到车金吾的腿上,撅着嘴看他,“你这次要待多久?”
车金吾扶着他的腰,“半年左右,父亲让我暂时不要回去。京都最近有些动荡,我出来避避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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