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国利身子佝偻下去,他深深的叹了口气,闭上眼:“我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二十年前我就劝大哥二哥自首,可他们不听。”
魏凌心下讶异,脸上的神色却未变等待着赵国利的述说。
双手附在脸上,赵国利狠狠揉搓了下自己的脸,脸上泛出红痕,他颓然道:“当初这里卖花的安老爷子是被老大无意间推在柜台上磕死的,这件事一直埋藏在我的心里二十年,我早已经受够了良心的折磨,警察同志,我全招了。”
赵国利还在不停的说着,魏凌脑袋却像是被人敲了一闷棍,头晕眼花,整个人都懵了一瞬。
“魏队!”旁边的警察看自己队长不知为何愣住了,拍了拍魏凌的肩膀。
魏凌回过神的瞬间整个人都暴怒起来,由心底里涌上来的怒意让他多年警察的修养自持全数消失不见。
他只能跟随着身体挥舞出充满怒意的一拳,直接砸在赵国利的脸上,打断了赵国利不停的自我忏悔,赵国利被巨大的力道带着向后摔去,砸出‘轰’的一声。
魏凌眼中血丝蔓延,他不住的回忆起那个淅淅沥沥的雨夜,他打着伞同温和慈爱的安爷爷道别,等到他再次打着伞来到安爷爷的花店,阴暗的天色下,只剩下警方黄色的警戒线,在他弯腰进去的时候瞟到的已经变成暗色的大滩血迹。
那是他童年一直埋藏在深处的记忆,他从未忘记,除了医院中接受治疗的母亲,安爷爷是他童年中最温暖的地方。
那个穿着警察制服的男人,带给他的只有冰冷,冰冷毫无人烟的家,冰冷的斥责。
“魏队!”另一个警察小伙儿从背后抱住魏凌,遏制住魏凌接下来的行动,安抚着魏凌的情绪。
“魏队!冷静,赵国利是我们重要的证人,冷静!”
赵国利嘴角流下一丝血,口腔被牙齿咬破了,他吐出一口带着血丝的唾沫,呜咽着涕泪横流,他嘴里不停的说:“我是想自首的,是大哥和二哥,他们威胁我不让我自首,我家里还有母亲,我没办法,我没办法啊。”
魏凌挣脱了同事的禁锢,他已经稍微冷静下来,没有上前再补一拳,他冷冷的看着赵国利。
“不要为你自己的懦弱找借口,赵国利。”
魏凌走到躺倒着的赵国利身边,蹲下来。
赵国利扭过头,不敢和魏凌对视,他瑟缩了一下,既有被魏凌说中心中心思的难堪,也有疼痛带来的恐惧。
“魏队……”同事不放心的喊了一声。
魏凌摆摆手,打断了同事的话:“我有分寸。”
他伸手把赵国利从地上拉了起来:“跟我们去警局,好好的聊一聊你们三兄弟的事,既然你还有点良心,那我希望你一五一十的全数招出来,你的大哥二哥都在警察局里,不用担心再有谁来威胁你。”
“是,是!”赵国利连连点头。
魏凌的同事见此便没有说话,如今魏队还在诈赵国利,他自然不会拆队长的场子,没想到这一诈,居然诈出了二十年前的案件……
第115章
警局, 审讯室。
赵国利坐在椅子上,有些不安, 魏凌负责询问,方才跟着魏凌的警察小哥负责在旁边记录。
赵国利在魏凌开始询问的时候,便将二十年前的事情全数说了出来,这件事情压在他心底实在太久了,心里的压抑和良心的谴责让他也很痛苦, 说出来之后,他紧了紧交握的手,长舒一口气,感觉心中轻松了许多。
魏凌在赵国利叙述的过程中一直都很沉默, 面色冷峻, 赵国利有些怕魏凌, 他颤声道:“二十年前的事情就是这个样子了。”
做记录的警察紧张的看了看魏凌的神色, 见队长并没有太大的神色变化, 这才松了口气。一向严格要求自己,脾气也很好的魏队这样发脾气,甚至暴怒出手打人, 还是他第一次见, 他不是朝邱县本地人,对二十年前的那次案件并不清楚,但是这件事情, 好像对魏队有不一样的意义。
“五月十二日, 王立明曾给你打了一个电话, 当时你们说了些什么?”魏凌捏着文件的手青筋鼓起,纸被捏出一道褶皱,他努力的压下自己心中涌出的怒意和悲伤,把注意力放在如今的案件上。
赵国利稍微想了想道:“二哥打电话问我知不知道大哥在哪里,说大哥会回朝邱县,想约我们三人一起聚一聚。”
他尴尬抿了抿干枯的嘴唇:“因为二十年前的事情,我不敢答应二哥聚会的事情,我不知道大哥二哥为什么突然都回了朝邱县。大哥一直都没有联系过我,大概我是三个人里面最没用的那个,以前也只是个言听计从的小弟角色,大哥忘了我也不一定。”
“当时刚好是中午吃饭的时间,面馆很忙,我回绝了二哥,就挂了电话。”
魏凌皱起眉,示意了旁边记录的警察一眼,两人起身离开了审讯室。
审讯室内是有摄像头的,外面的警察们都听到了赵国利的话,开始讨论起这次的案件。
“既然与二十年前的一起失手杀人案相关,当初失手杀人的李松源和处理现场、提议逃离的王立明都已经死亡,只剩下参与了胁迫抢劫未果的赵国利活着,由此可见,有很大的几率是复仇性杀人。”
“我们查询了二十年前的案宗,死者安某的儿子儿媳孙子都在外地,有没有可能是安某的亲近之人,查到了当初的真相,这才蓄意复仇谋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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