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荒诞的一幕,可就切切实实发生在眼前。
苏北凉也伸手揽住了苏缱的肩膀,声音低沉,满面漠然:“若皇后觉得是本王管教无方才想接苏缱回凤阳宫,本王倒觉得大可不必。苏缱生性顽劣,书院那么多太傅太师都束手无策,何况皇后性情温和至此,有道是慈母多败儿”说到这,苏北凉意有所指的瞥向二皇子的方向,“教导苏缱的事还是让本王替皇后代劳吧。”
“你!”
皇后睨着苏北凉,气得肩膀微颤,最后只能眼含泪光的求助一旁的丈夫。
皇帝也是被苏北凉的反应弄得微微一愣,平日里凉王虽暴虐专横行事乖张,可对待他这个兄长还算是谦和有礼。平日里即使对苏缱放纵无度,但只要他一发话,苏北凉从不敢阳奉阴违。
现在他居然当着满猎场文武百官的面直接出言顶撞皇后,态度蛮横,简直就要无法无天了!今日若是随了他的意,大事化小,饶恕苏缱,以后自己这个皇帝在朝臣面前要如何自处?
皇帝强忍着胸口的憋闷,对苏北凉厉声道:“朕看七弟今日是太阳晒多了脑子有些不清醒!苏缱是朕的长子,不是你的长子!该如何管教,好像还轮不到你在这指手画脚。当初父皇留下遗诏,叫苏家众兄弟都要善待于你,但前提是你要懂得天地纲常,君是君,臣是臣,朕还活着一天就轮不到你说话!”
自从皇帝得了肺疾,久咳不愈,太医院一连试了三百多种草药,甚至连民间稍有些名气的江湖郎中都死马当成活马医给请回宫来,却还是迟迟不见好转。反而近些年咳喘的越发厉害,每日都要靠一碗参汤吊命。
从古至今,所有皇帝都有一个共同特点,那就是惜命。
所以在皇帝面前绝对提不得死字。可是现在,皇帝居然亲口说出“还活一天”这种不吉利的丧气话,看来是真被苏北凉气得不轻。
看围在苏北凉身侧的侍卫拿着刀剑又开始蠢蠢欲动,一旁的平王终于按耐不住冲了上去。
平王人高马大,朝着侍卫们横冲直撞,孔武有力的身躯就像一座摇晃的山丘,很快就把围在苏北凉身侧的侍卫给挤到一边。
“皇兄!七哥也是护侄心切,再说苏缱也是皇兄您的亲生骨肉,孩童顽劣,稍加惩戒便是,皇兄开口就让这么多人手持刀剑对着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这阵仗别说七哥,就连臣弟我都看不下去了!”
皇帝没想到一向不问世事的平王居然会站出来帮苏北凉说话,瞪大的眼中满是血丝,伸出手指在平王和苏北凉之间来回游移,连说了三声好,旋即大咳不止,指尖喷溅的满是星星点点的腥红血斑。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场面一度失控,皇后也顾不上刁难苏北凉,赶紧扶着皇帝朝营帐中走,传召随行太医速速进帐诊治。
一场热热闹闹的春猎,就这么不欢而散。
回去的路上,苏北凉搭着平王的马车,整个人还处在惊魂未定的状态,直到屁股挨在坐垫时,思维运转才恢复正常。
这件事肯定不会轻易结束,从今以后,他算是彻彻底底跟皇帝皇后站在对立面上了,就算这次侥幸逃脱,估计凉王府也不可能有什么太平日子。
不得不说,这次可真算是兵行险招。
按照穿书的一般套路来讲,抱紧男主大腿肯定是没错的,跟着龙傲天的光环走,肯定每次都能化险为夷险象环生。
可关键男主现在还在成长期,从废材到龙傲天,怎么也得有一段逆袭的过渡。
现在他就要充当男主的临时保护伞,遮风挡雨,保护这棵小幼苗茁壮成长,只是这次的自然灾害貌似太大了些,弄不好他这把小破伞都得被大风卷走了。
苏缱坐在苏北凉身侧,突然伸手捏住了面前尖尖的下颌,把他的脸转向自己的方向。
苏北凉正心烦意乱呢,没空跟他玩闹,随手拍了苏缱手背一巴掌,让他规矩点。结果对方非但没收敛,反而得寸进尺,将脸凑得跟近了。
刹那间四目相对,呼出的热气扑在彼此脸上,坐在对面的平王猝不及防看到这一幕,宽厚的手掌紧握成拳,猛然砸在了车壁上,“苏缱你把手给我放下!我看你是没大没小惯了,一点礼数不懂,刚才就该同意让皇后把你带到凤阳宫去教习一番!”
苏北凉也觉得有点尴尬,平日在王府里黏糊就算了,在别的皇叔面前也这么没骨头似的赖在他身上,实在不成体统。按着苏缱肩膀就要把人推到一边。
也不知道这小崽子今日是抽的什么风,突然一把抓住苏北凉的手,跟自己的手叠在一起,贴在了他的胸口上:“皇叔你恨我吗?”
苏北愣了片刻,伸出另一只手贴了贴对方的额头,确实不烫。
不烫怎么还竟说胡话?
苏缱凝视着他,纹丝不动,两人保持这么一个奇怪的姿势僵持着,气氛十分怪异。
原本想要发火的平王,也被这诡异的一幕弄得一脸茫然,一时间竟忘了呵斥苏缱远离自己的七哥。
直到苏北凉僵硬的转了转头,有些迷茫道:“我怎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苏缱极有耐心的捧着他的头,让他离自己更近点,这次可真是近到不能再近了,苏北凉感觉只要自己稍稍一动,就能跟对方亲到一块。
苏缱按了按他的心口,近乎一字一顿:“皇叔,你心里恨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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