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北凉:“……”别的感受倒没有,就是有点尬。
苏缱看着苏北凉有些疲惫的神色,不想再跟洛星九继续争执下去,拉着苏北凉的胳膊,转身就要走出殿外。
路过时一只小手却突然伸过来,拉住了他。
瑾儿抿着下唇,一双水盈盈的眼睛委屈的通红,紧紧抓着苏缱的衣服不肯让他离开。
带着哽咽恳求道:“父皇,别走,父皇抱抱……”
见此一幕,苏北凉轻叹一声,把苏缱拉着自己的手缓缓扯下来,“陛下还是去陪小皇子吧,草民先出去一会。”
苏缱却紧拉着他不放,“你不用走。”
就在情况僵持不下的空挡,另一只小手对着苏北凉的肩膀就狠狠推了一把,带着哭腔喊了出来:“坏蛋!你走开!不许你抢我的父皇!”
不得不说,这孩子真是继承了不少苏缱的天生怪力,苏北凉这一路舟车劳顿的,又七天未曾好好休息,本就精神不济,这下猝不及防被推了一把,就算只是一个小孩的推搡,也让他踉跄几下,后脑咚一声撞在身后青铜浇筑的盘龙柱上。
其实本来并不怎么疼,可是前几日在床柱上撞出来的包刚好就在那里,如今是旧伤未愈又添新伤,苏北凉没忍住嘶一声,眉间紧蹙着咧了咧嘴角。
小团子没想到自己稍稍用力,就把苏北凉推得那么远,有些畏惧的缩回手,本来很懂礼貌的孩子,此刻被心头的委屈和不甘压着,他只是看着苏北凉,咬住下唇,愣是一句道歉的话都不肯说出口。
苏缱周身的寒气却快要肉眼可见了,他看向自己的儿子,面色阴寒,直接命令道:“苏瑾,你下来。”
小皇子强忍着泪水在眼圈里打转,挣扎了两下,想要从洛星九的怀抱里跳下去,洛星九已经明显察觉到苏缱发火前的征兆,死死抱着小团子就是不肯撒手。
同时跟苏缱争执道:“瑾儿那么想你,你回来连抱他一下都不肯,我看你现在眼里就只有那个丑八怪了!再说瑾儿一个小孩子,怎么可能把他一个大人推成这样,这装的也太过明显了,你凭什么偏袒他!”
苏北凉也在旁边打圆场,“方才是草民太困有些没站稳,跟小皇子无甚关系,是草民自己的过失,还请陛下息怒!”
苏缱却充耳不闻,抓着苏瑾的肩膀,就把他从洛星九怀里拖了出来,几巴掌对着小屁股拍下去,把刚才还一脸倔强不肯道歉的小团子打得哇哇大哭。
洛星九跟苏北凉两个人上前拉着都没管用。
洛星九掰扯不过苏缱,只能一把推开苏北凉,气呼呼的迁怒道:“少在这猫哭耗子假慈悲,瑾儿这样还不都是你害的!不要脸的丑八怪!滚!”
苏北凉坚持了一会,两个手背被洛星九打的通红,看着洛星九那双怒气冲冲的杏眼,他明白以自己现在的身份只会越帮越忙,只能退后一便,妥协道:“好好,那你别生气,我不过去了好吧。”
等苏缱终于把苏瑾放下来时,可怜的小团子都要哭断气了,洛星九也是气得泪流满面,心疼的抱起苏瑾,在小团子的发顶亲了一下,轻声哄道:“瑾儿,痛不痛?姑姑带你去上点药就不痛了,乖哦,马上就不痛了。”
临走时她恶狠狠的瞪了苏缱和苏北凉一人一眼,“苏缱,我真是看错你了!那几年把皇叔的棺椁放在寝殿里,夜夜同棺而眠,这深情被你装的还真是人模狗样!现在终于原形毕露了,连皇叔留下的瑾儿都要这般对待。瑾儿是皇叔的孩子,也是我的心肝宝物,我告诉你苏缱!等下月初一我就把瑾儿带到北城去,从今以后你休想再见瑾儿一面!”
看着洛星九毅然决然的背影,苏北凉轻叹一声,心里忽然有些五味杂陈。
这丫头,还是这么傻。傻的让人难受。
人都死了,还计较这些干什么。再说他跟苏缱也不是什么伉俪情深的关系,犯得着这么针锋相对么。
再转头看向苏缱,刚教训完小团子的皇帝陛下也是一脸苦楚,也许是一时间的有感而发,苏北凉都没意识到自己的话逾越了。
“刚才打人的是陛下,怎么这脸色比被打的还难看?”
苏缱看着自己的手掌,有些怅然:“这是我第一次出手打他。瑾儿一向乖巧懂事,今日还是他第一次如此无礼执拗。”
殿外孩子的哭声渐渐远去,紫阳殿内霎时间又安静下来,苏北凉忽然感觉心里空落落的。
“也许小皇子只是想得到陛下的关注,您能陪着他的时候实在太少,您该多关心他的。”
“那你呢,你愿意多陪陪他吗?”苏缱忽然莫名其妙问了这么一句。
苏北凉微微一愣,有些茫然的眨了眨眼,继而轻笑一声,垂下头,“这关草民何事,小皇子需要的是陛下您,我陪他又有什么用……”
殿外的暮色渐深,不远处的宫灯已经在长廊外高高挂起,紫阳殿内一片昏暗,彼此相望的视线也变得模糊起来。
苏缱望了他一眼,自嘲的笑了声,视线缓缓下落,“也是,寡人知道了。”
……
苏北凉本想倒头就睡,最好一觉睡他个昏天黑地才好!然而大概是因为紫阳宫静谧的环境,之前发生的噩梦还是不停困扰着他,导致苏北凉不到五更天就早早起床,到院子中去散步了。
与其说散步,不如说是考虑在哪里搭建药炉、准备炼药比较合适,毕竟进宫的目的主要就是为了尽快凑齐材料,炼制出治疗天星疫的药丸,其他事情自己还是少关心为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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