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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旋即抬手,以自己的魂魄作保,在符箓的最后落下自己的名字。
    事实证明,狂妄之人,势必会为此付出代价。
    在星君降世那日,忽然山崩海啸,整个琉璃影壁轰然坍塌,灵力崩坏。叶潺受到反噬差点就此丢掉性命,而当他再次醒来时,四周全毁,原本世间最大的道家集地,已成废墟,独留请星君降世时的神像还在,屹然不倒。
    在此之前,叶潺乃是天下唯一能请星君降世的人。
    可惜就从那时起,叶潺忽然感应不到星君的存在。
    他自作主张添的那道生机,竟是真的酿下大错。
    他似是走了,又或是被自己毁了。
    更或者是,和邪神一起陨落。
    从此世间邪神不复存在,星君却也没了踪迹。
    叶潺罪无可赦,从此被锁进山谷,只能守着星君的神迹度日,除非星君回来,否则他这辈子都无法再做任何的事情。
    “我当时一直在想。”叶潺看着旷野的落日,就连呼吸都放得很轻,慢慢道:“星君到底是死还是活?降世的那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甚至还反复研究了符箓,却还是没发现到底哪里弄错了。后来我也会想,若非我自己自负清高,他是不是也就不必受这么多的苦?甚至于你现在,也不会受到这些死箓的折磨痛苦。”
    这些问题,在那些年里,险些成了叶潺的心魔。
    一直到后面他从小青牛那里听说星君还没有死,才仿佛如释重负。
    谢东出顺着他的话,想起那时候的事。
    其实也不用刻意去回忆,这些年他早在脑子里面反复想过无数次。
    四十八道死箓的确是折磨,可那全是由其他人交予叶潺手中的。他们被邪神弄得人心惶惶,生怕五星七曜星君有天会抛弃他们;他们想要这世间的和平掌控在自己的手里,他们想要的就是他死。
    唯独叶潺愤怒下自作主张添加的那道生机,才是真正的救了他的命,让他得以在封印在神迹中的时候保留一线性命,让他后来顺着这生机游荡时,还能被叶潺从槐树中给劈出来。
    “再后来我在想。”叶潺扭头过来,眼眸里像是浸泡在泉水中的月亮,映着落日的余晖,将月亮染得瑰丽绚烂,“他是不是一直在怪我,否则为何我守了神迹这么多年,他怎么会一直没有出现。”
    谢东出骤然定住。
    不是,他没有怪他。
    就在叶潺因为犯错被关进山谷的那些日子里,他已经被压在神迹中,日日夜夜不得喘息。
    神迹被浸在湖底,那少年百无聊赖,就坐在湖边抻着腿独自嘀咕。
    起初谢东出什么都听不清,只能察觉到他情绪的变化,多数的时候他是萧条而落寞的,常常一坐就是一整天,发着呆也不知道做什么;有的时候更像是死了,自己阖眼半倒在石头上,像是有什么东西无声无息的塌陷,谷里除了风声什么都没有,几乎连他的呼吸和心跳都听不见。
    后来或许是习惯了身上如潮水般反复袭来的剧痛,在某个黎明天亮之际,刹那间日光照耀在水面,谢东出恍惚间,似是听到那少年微笑道了声:“算啦。”
    他听了太久太久的失落与萧索之词,模模糊糊的总不真切。
    可如今听来,少年的声音骤然如微风拂面,清朗得像是天瞬间亮了起来。
    随后斫肢剜心的剧痛在黎明破晓的刹那过去后,再次如潮水般的袭来,他阖眼,这声音便如同烙进了破碎的灵魂里。
    而此时,叶潺这样的声音带了几分沙哑,轻轻问他:“哥哥,这样的事情如今发生在你的身上,你是否也会怪我?”
    谢东出定定看他的眼睛,半晌没有说话。
    不,他爱他。
    只是叶潺更想要怪自己。
    他能将星君的事情记到如今,念念不忘,更别说现在伤害的还是他哥。愧疚和酸楚像是铺天盖地的浪潮,几乎就要将他淹没。
    他当年无时无刻的不在怀疑,自己真的是天才吗?莫非其实是世间最愚钝的人?不然怎么会连个符箓都写不好?
    而现在的他又无比的迷茫,心说这莫非就是自己过分狂妄所受到的天谴吗?不然究竟是谁,为什么连他哥都不放过?
    他越想,这些年好不容易重新积攒起来的信心,差点再次垮掉。
    谢东出用手轻轻抚在他的额头,仔细描摹他的轮廓,不知过了多久,忽然道:“你要信我。”
    叶潺一怔,不由自主看着他。
    “方才我说,眼见未必为实并非骗你。世界上有的人,披着世间最为浩然正气的皮囊,却生着世间最肮脏卑劣的贱骨,流着世间最自私自利的血液。”谢东出淡漠道:“你要知道,不是每个人都有你这样漂亮的骨相。”
    叶潺心头猛地震颤,竟是从这里面敏锐的抓到了重点。
    所以说,谢东出的意思是有人在其中作梗?
    “你仔细想想。”谢东出提醒道:“你在写生机的时候,是否有拿过自己的魂魄做保?若是这生机写得有问题,为什么你还能活下来?”
    叶潺倏然惊醒,如同醍醐灌顶。
    没错!他当时在为星君写那道生机的时候,就是拿自己的魂魄作保。
    如果符箓真的写的有问题,为何在后来天雷劈下以后,自己的肉身全毁,魂魄却仍然得以尚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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