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玉春被他勾引,恨上他之后,每一天都在寻找他的弱点,费尽手段去威胁他、虐待他,试图让他露出恐惧的表情,但没有,盛无风从来不会恐惧。
他似乎已经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余生仅剩的,是害人的乐趣,他最喜欢别人为他要死要活,爱也好,恨也罢,每个人因他而生出的笑容、泪水、怒火,在他眼里都是乐子,供他消遣。
因此,方玉春对他恨得牙痒痒。
方玉春问柳长歌:“师妹,他找你护镖,说过原因么?他为什么要去漠北?”
柳长歌答:“不知道。”
方玉春问:“你没问过?”
柳长歌:“问过,他不肯说。”
真是稀奇了。
这是盛无风身上最大的疑点。
方玉春想,他在密谋着什么吗?或者,遥远的北方有他想见的人?
似乎都不是,他说,他曾经喜欢过一个人,那个人和方玉春长得很像,现在已经死了。这句话是真是假,除了盛无风本人无人知晓,反正方玉春不信。
八成根本没有这样一个人,那个男人嘴里的每一句话都是谎言,都是勾引他的手段。
在这段马背剧情到来之前,方玉春把盛无风锁在马车里,关了三天三夜,让他冷,让他饿,恨不得他直接死了,但是不行。
方玉春对盛无风说:“如果你不是镖局的雇主,现在已经被我扔出去喂野狗了。”
盛无风虚弱地躺在马车里,冲他笑:“你舍不得。”
方玉春满心愤怒,把他拖出来,丢到马背上抱住,扬鞭冲进风雪里。
这是已经拍完的上一场戏。
今天要拍转场后的马背虐待戏,为了让祝以临表现出“融入风雪的虚弱感”,造型师给他换了一套白衣,很薄,穿上特别冷,脸也擦得白,化了一个病态的妆。
他戴着古装假发套,长发从肩膀铺到后腰,很有美感,也很碍事。
陆嘉川的造型没这么浮夸,是一身很简单的深色劲装,头发束着,从头到脚显出一种冰冷的味道,祝以临和他一起骑在马背上,中间隔着段距离,没有身体接触。
以往是不会这样的,陆嘉川恨不得时时刻刻黏在祝以临身上,但程导演粗心,发现不了这种小细节,不知道他们之间出问题了。
导演和摄影师一起坐在车上,等马跑起来之后,他们要全程跟拍,别的角度还安排了其他摄影师,以及无人机航拍镜头,祝以临和陆嘉川的前后上下左右都被包围了。
程解世对他们说:“除了必要的工作人员,别人我都清出去了,你们别紧张,湖岸的这一段不对游客开放,我跟景区办了申请手续才进来,今天你们随便跑,但注意别跑到冰面上,容易摔——好,准备好了吗?”
祝以临和陆嘉川应了声。
程解世再三嘱咐:“我们可以慢慢拍,千万记得,安全是第一位啊,注意安全!”
一切准备就绪,导演喊了声开始。
入戏的一瞬间,祝以临被陆嘉川从背后勒住了脖子。
他强迫自己从“祝以临”的身份里灵魂出窍,变成盛无风,然后顺势往后一仰,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亲昵地靠进陆嘉川怀里。
盛无风是个没脾气的人,不论在什么环境下,他的心态都是“来都来了”,怕什么?让自己舒服最要紧。
祝以临本人脾气不好,常年冷着脸,让人不敢招惹,演这种和他有反差的角色,不仅要从情感上对角色进行理解,也要揣摩一下,这种人平常会有什么小动作?神态是什么样的?
想把一个角色演活,那些看似不影响大局的小细节往往至关重要。
祝以临原本有一只手握着缰绳,这意味着他想在马背上为自己的安危做一定保障,但靠进陆嘉川怀里的时候,他把手松开了,把自己的全身交付给对方。
这不是信任,是一种挑衅——你来啊,想怎么对我都行,我不在乎。
对着陆嘉川那张脸,祝以临原本不太能入戏,但进行到这一步的时候,他忽然微妙地代入了自己的情绪:挑衅,自暴自弃,你可以随意打压我、虐待我,甚至杀了我,我什么都不在乎,更不可能向你屈服,你的手段没用。
他的情绪表现得如此生动,仿佛借着表演的机会,表达他本人对陆嘉川的嘲讽。
陆嘉川沉下脸,突然把他从马背上翻转过来,让他正面对着自己。
这个动作很危险,但陆嘉川的骑术相当不错,比祝以临这种只紧急培训了半个月的初级水平好得多,一手搂着他的腰,另一手竟然还能控制缰绳,让马急转了一个方向,加速往前狂奔。
祝以临一惊,冰冷的风从耳边掠过,他被惯性摔进陆嘉川怀里,不等他回过神,衣服里突然钻进一只冷且硬的手,陆嘉川解开他的衣带,摸到了他的腰。
剧本里是有这一段的,但实拍不会把动作规定得太死,要给演员自由发挥的空间。
祝以临散开的衣带在冷风里乱飘,他被放倒在马背上,陆嘉川单手控着缰绳,俯身来吻他。
“你怕吗?”这是台词,“你最好怕,我才会轻点。”
盛无风没吭声,风寒和饥饿使他身体虚弱,面色苍白,但神情依然是悠哉的,他主动把手伸向方玉春的腰带,轻巧地解开,然后将那条窄窄的布料系到自己眼睛上,弯唇一笑:“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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