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您好。”段聆风说,“我让他清醒了再给您回电话吧,现在……”
现在的陆南桥,不是很好交流。
那几杯酒过后,陆南桥始终处在醉和不醉之间,段聆风说的每一个字他都听见了,也回应了,就是不知道自己具体说了些什么。
许灿灿女士那边和儿子尬聊了半天,终于等到了一个清醒的人接电话,一时激动,开口也忘了思考——
“他和你偷情吗?”
段聆风:“?”
这位妈,听起来也不太靠谱,是怎么养出陆南桥这种谈个恋爱还要循规蹈矩的乖孩子的。
段聆风:“他和我……”
“啊对不起。”许灿灿女士整理了一下被儿子带偏的思维,“我是想问,今晚他和你待在一起吗?”
“是。”段聆风不知道陆南桥父母的想法,话说得都不多。
“那麻烦你照顾他一下了。”对方说,“我和他爸爸工作忙,陆南桥是爷爷奶奶带大的,他平时有什么话也不乐意和我们说,都放心里了,难得他有关系亲近的人,还能一起出去玩,我觉得他也很信任你。”
“好的,我知道了。”段聆风礼貌地说完,结束了这段语音通话吗,“阿姨我让他明天给你回电话。”
陆南桥在墙边站得笔直:“她还有事?我现在就能回。”
“我们现在不回电话。”段聆风对着镜子把自己刚才被陆南桥抓乱的衣服整理好,“我们回家。”
段聆风一直以为,陆南桥是那种跟着爸爸妈妈一起长大家教严格的乖宝宝,没想到陆南桥小时候和他一样,在算得上优渥的环境中挺孤单地成长,也没什么能说得上话的朋友。
“走吧。”陆南先一步推开了洗漱间的门。
段聆风信了,然后他看着陆南桥一路回到了刚才的桌边,跟辛微扬他们点点头,把刚才没喝完的最后一杯酒一饮而尽。
“现在才是醉了。”陆南桥挑衅地说,“刚才那算个……”
段聆风:“……”
“我去。”辛微扬目瞪口呆,“难怪公司里没几个人叫他喝酒,还让我也别喊,我现在算是懂了。”
“我想起来了。”辛微扬建议,“你最好没收他的手机,不然他明天可能会疯。”
“啊?没事吧。”段聆风不在意,“他现在看起来也挺正常的。”
好在把自己彻底灌醉的陆南桥比刚才安静,坐在沙发上任人摆布,说什么都不辩解了。
“我送你回宿舍。”段聆风站起来。
没有收走陆南桥的手机是个很错误的决定,一路上段聆风听着陆南桥先后打了十几个电话,把列表里的人打扰了个遍。
陆南桥: “喂?爸?你明天过生日吧。”
陆南桥爸爸:“???我不过,我不要寿桃,你走开。”
边开车边偷听的段聆风:“……”
陆南桥:“辛微扬啊,你觉不觉得……”辛微扬:“啊?我这儿信号不行。”
陆南桥:“邓灰灰,你不行,你这样还会被女朋友甩的,你上次说的恋爱经验,我都听到了。”
经纪人:“陆南桥你是不是喝酒了?你有种今晚别回宿舍睡啊。”
“不回就不回。”陆南桥一扬手,“司机,去酒店。”
段司机:“……”
好气。
酒店地库,段聆风刚把车停稳,蓝牙耳机提醒有新的来电。
来电人:胆小鬼。
段聆风迟疑了两秒,选了接听,他没有开口。
“段聆风啊。”段聆风右耳的蓝牙耳机和车内同时传来了陆南桥的声音,通话有些微的延时,这让陆南桥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失真。
“嗯。”被点名的人轻轻应了一声。
“唉。”
段聆风解开了安全带,却没急着下车,车内的灯光渐渐暗下来,周围安静得只有他们两人说话的声音。
“我说我没醉。”陆南桥有点沮丧,“他们都不信。”
“你呢?”陆南桥问。
“行叭。”段聆风把声音压得很低很轻,像是生怕把人吓走,“我勉强信一下。”
“我就知道。”陆南桥说,“你不一样。”
段聆风没说话,也没挂断通话,只是安静地听着陆南桥说话。
“你有没有觉得,我俩还挺像的,好像人们都说,互补的人更适合在一起,可在我这里,我觉得同类报团取暖,也是一种不错的选择。”
“我平时总说你唱歌难听,其实不是,只是它在你的长处面前,显得不那么出色,比那些烂大街的野鸡团好太多了。”
段聆风:“……”
“一开始我就不讨厌你,你那天在树下转头看我,我就在想,这人这么好看,以后一定要红。”
“虽然你送的礼物我都不喜欢……”
段聆风:“?”
有点生气。
“但你这个人,我还挺喜欢的。”陆南桥的声音很小,在车内就不可闻,却被通话设备一点点地放大了,“不知道你懂不懂,是欲望和期望并行的那种喜欢。”
喜欢这个词,在段聆风的心里像是点亮了漫天的灯火,陆南桥的声音像是在他的脑海中激起了回声,一遍遍地回放着,他一把摘下耳机,回头去看后座上的陆南桥:“桥桥,我……”
“到了啊师傅。”陆南桥有些头疼地揉揉眉心,翻出了好几张红色钞票拍在了段聆风的手心,大方地开门下车,“不用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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