晶莹剔透的饺子端上桌, 两个人齐齐等蔺迩吃了一口后才动筷子。
烛茗惭愧地看着自己包出来的饺子在锅里熬煮后一个个蔫头耷脑,而兄妹俩的则衣冠严整地昂首挺立,仿佛穷小子和阔少爷的天壤之别,手里的筷子一转, 将攻势转向蔺遥的柳叶饺。
谁知这一吃,就停不下来, 蘸着老陈醋一个接一个咽下, 整个盘里的柳叶饺很快都成了烛茗的囊中之物。
蔺遥给小耳朵盛了碗面汤放在旁边,看到烛茗挑剔的模样, 抖了抖筷子, 不动声色地把这位料理新人包的饺子都夹到自己碗里。
烛茗吃完, 刚放下筷子, 就听蔺遥懒洋洋地问:“好吃吗?”
“……”
怎么听上去这么挑衅呢?
可寄人篱下, 吃人嘴短,他识时务地向这位对家先生低头:“好吃。”
“吃出什么馅儿了?”
烛茗一愣, 味道是极好的, 可入口却很难辨别其中都包括了什么,他摇头。
蔺遥也给他递了碗汤:“你不爱吃的全都在里面, 比如……胡萝卜, 比如葱蒜。”
“???”
烛茗难以置信地拿起筷子又往嘴里放了一个,瞪圆了眼睛。他只觉得口感像, 可味道完全不是自己讨厌的味道!如果不知道馅儿里有什么,他完全不觉得有任何毛病!
“嗐,我哥专治偏食挑食, 鬼斧神工,堪称一绝好嘛。”蔺迩颇有感慨,要不是哥哥厨艺了得,她到现在得错失多少美味。
烛茗啧了声,对小耳朵说:“你哥以后的媳妇儿有口福了。”
说着他用余光瞥了一眼蔺遥,只见这人神色淡然,正无声咀嚼着他那蔫了吧唧的饺子。
似乎察觉到他的视线,微微抬眸扫了他一眼。
“是说啊!”蔺迩重重点头,“我哥当爱豆好不好我不敢说,当对象那绝对是绝世好老公。”
烛茗说:“那你得替你哥好好把关,这年头图财图色的姑娘不少。”
蔺迩嘁道:“我替他把关?他能把人带得回来就不错了。再说了,娶回来的嫂子能不能接受我这幅样子都难说,我很担心的。”
“你有什么好担心的?”烛茗乐道。
“担心我哥会因为我而找不到合适的对象啊。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忍受老公家里有个残障人士需要照顾吧?”
蔺迩的声音里带着顾虑,听得烛茗不由心疼。到底是听过多少不堪的声音才能说出最后那句话?又要经历些什么才能这么懂事?
蔺遥放下筷子,声音有些重的,让蔺迩下意识闭上了嘴。他看着眼前当着他面大肆讨论他婚姻大事的两个人,一字一句地说:“都说了你别操心这些了,小孩子想这么多会掉头发的,好好追星不好吗?”
小耳朵:“???”
正主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被cue,他只是忽然想到蔺遥通讯录里的备注,“娇生惯养小耳朵”,似乎一下明白,那或许不是陈述,而是蔺遥的期待。
期待自己能给予她最好的一切,希望她养尊处优,希望她的人生不会步履维艰,如履薄冰。
“听你哥的,别想那么多。”烛茗回神附和,“你这么可爱,你看我,眼光这么高,都特喜欢你。”
蔺迩噘嘴:“那也没用呀,不然你要给我当嫂子吗?”
烛茗:“……”什么玩意儿?
饱餐后,烛茗没等蔺遥吩咐,就主动承担起了收拾厨房的重担,他敢说现在他对蔺遥家厨房的熟悉程度比自己家还高。
等他从洗碗机里取出餐盘往消毒柜里一放,出来发现兄妹俩居然都不在客厅。
客厅里只有年老色衰的乌龙一个人摇着尾巴看他。
“……别看我,也别咬我脱鞋。”
烛茗举着双手绕着乌龙走,路过一楼被蔺遥改造过的健身室,发现这俩人正在里面聊天,蔺迩坐在瑜伽垫上,蔺遥靠在跑步机上。
这兄妹俩人都是极漂亮的长相,打眼看过去,两人一立一坐,仿佛嵌在电影画面中似的,随手一拍就是绝景,让人移不开眼。
他没有推门打扰,径直回了房间,挂上耳机,打开了那天简单写下的旋律。
他随手拿了条领带蒙起眼睛,感受着黑暗在房间里一圈圈走。
脑海里是短短几次与蔺遥和小耳朵的相处,温柔而温馨,想着这些,词曲的思路一下被打开,一扫前些天的压抑,灵感如泉涌,他扯下领带,赶紧将这些灵光一现记录下来。
就这么蒙头写了半天,从主歌到副歌,粗糙却不粗制的复二部曲式很快就成型了。
洋洋洒洒地写完,烛茗躺在床上慢慢回忆着写下的歌词哼唱起来。
哼着哼着,就开始打磨歌词,直到最终定下的歌词都印在脑海里,他重新蒙上了眼睛。
这是写给小耳朵的歌,是写给一群用听觉代替视觉的强大灵魂。所以他也得用耳朵来创作,去感受这样的旋律能否直击灵魂。
蔺遥敲开客卧的门,看到的就是烛茗眼睛上系了条藏蓝色领带在屋里瞎转悠的景象。
他唤了一声,这人不仅没摘下领带,反倒学着蔺迩的模样,听辨着声音朝他这边摸索,一边艰难摸墙前行,一边对他说:“你看我是不是很厉害。”
“是,你真棒。”
蔺遥动了动嘴角,觉得自己梦回当年鼓励小耳朵学用手杖的情形。不过对着小耳朵他是百般耐心,而对自娱自乐瞎闹腾的烛茗,他只有语调平平的敷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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