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一会李想换了身衣服从浴室出来,不安的整理着袖子。
“我刚刚用了一下刮胡刀。”
林砚放下手机收起笑容“随便用,都是张饶的东西。”
李想扣着衬衫袖口的纽扣,可怎么都扣不上。这些年在高原生活早晚温差大,基本穿不到这种衣服,一年四季都是藏袍,许久不穿这身白衬衫已经不合身了。
林砚看着他也是一脸无语,还不如刚刚那身衣服,虽然看起来破破烂烂但好歹还有点狂放的艺术感,现在穿的这身衣服真身不伦不类的。
门铃响了两声,应该是送外卖的来了,林砚起身去拿东西。
李想看着他的背影,又看着自己黝黑粗糙的手掌,仿佛像四五十岁的人一样,心里有些迷茫,自己付出这些年的青春到底值不值?
“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给你要了一份牛肉盖浇饭和凉菜。”
“我不挑食,什么都可以的。”李想接过来,坐在茶几旁大口大口的开始吃。
林砚在心里啧了两声,以前那个高冷学长吃饭像吃猫食似的,挑剔的狠,恨不得米饭一粒一粒吃,现在怎么不拘小节成了这幅样子。
吃饱喝足李想拍拍肚子打了个嗝,感叹道“还是杭州好啊。”
林砚突然对他这几年支教的生活好奇起来“你这几年在藏区支教很辛苦吧?”
李想擦了擦嘴点点头“刚去的时候因为高原缺氧,在当地的小诊所躺了半个月才适应过来,也因此错过了最先分配的学校。我们这一批被分到了最偏僻的萨嘎县下属的一个镇上的中学里任教,全校算上老师一共三十七个人。”
“那里山路崎岖资源匮乏,你很难想象二十一世纪了,他们居然都不知道智能手机是什么东西,因为山区根本就搜不到信号,只有普通的座机可以打电话……”
林砚惊叹“那你很厉害啊,坚持了这么久。”
李想苦笑“我是个逃兵,我的战友们还奋斗在那里,可我坚持不住逃了回来。”
“不不不,如果换我去,可能一个月都待不了,你主动在那支教了五年还是很厉害的!”
这样的赞美李想听了太多,可有什么意义呢?他失去了自己的生活,既没有在父母身边尽孝,又糟蹋了男朋友的一颗真心,只换来了虚无的夸奖。
当年张饶追他到西藏,那会他刚到西藏一心想着支教,根本不觉得艰苦,张饶乞求他跟自己回去,李想怎么说的?
他记得自己把张饶扁的一文不值“你除了有几个臭钱还有什么?骄奢淫逸,混吃等死,跟你这种人在一起,我觉得恶心。”现在想起说过的话,简直就像在自己打自己的脸。
两人说了几句,林砚见他脸色有些疲惫问“你怎么回来的?”
“坐了二十几个小时的铁皮火车。”
“那你快去睡一觉休息一会吧,张饶可能要晚点才过来。”
李想犹豫了一下,点点头站起来朝着熟悉的卧室走过去,走到门口脚步一顿,拐向旁边的一间客卧。
林砚看着他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这几年但高原生活把曾经那个风华绝代的学长变成了拾荒大叔,真不知道张饶如果看见会是什么反应?
林砚看热闹不嫌事大,心里隐约还有点期待?
拿起手机去了另外一间屋子偷偷给张饶打了个电话。
“大侄子,你在哪呢?”
张饶此时正开着跑车陪陈昕送外卖,二少也是闲的没谁了。
“没什么事,在外面溜达呢。”
“刚才在李想在身边我没敢问,你跟那个送外卖的小孩怎么回事?现在是新情旧爱齐聚一堂,你打算享受一下天伦之乐?”
“你可别挖苦我了,我现在脑袋嗡嗡的。”中午的时候张饶还挺开心的,跟着小孩屁股后面看他一单一单的送外卖,结果接到林砚电话开始心就乱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我跟你说,来之前一定要做好心理准备,现在的李想跟你印象里的李想可能出入有点大。”
“怎么了?”
“啧,没法形容,等你来了自己看。”
晚上七点多林砚又叫了外卖,敲了敲客卧的门,屋子里响了两声,李想拉开门走出来。
“该吃饭了。”林砚见他眼眶微红,像是哭过。
“张饶还没来吗?”
“应该快了,咱们先吃不用等他。”
两人坐在一起吃饭,李想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客厅门一响,两人同时抬起头,四目相对,李想手里的筷子掉在地上,嘴里的饭还没来得及吞咽。
张饶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嘴里惊叹着“卧槽……”
林砚急忙站起来“咳,那个李想从西藏刚回来,想要见见你。”
张饶抓着门把手上下打量李想,目光简直像扫描仪似的让人无处遁形。
李想也在看着他,窘的面色赤红嘴唇颤抖“张饶……你来了。”
“啊…哈哈哈哈,几年不见变化挺大啊。”张饶心里倒腾了半天才走进来。
“吃啥呢?给我双筷子,晚饭还没吃呢。”
林砚从餐盒里拿出一双一次性筷子递给他,张饶挨着林砚坐下,林大爷被两人夹在中间一下成了电灯泡。
李想鼓起勇气又叫了声“张饶……”
“先吃饭吧,吃完饭再说。”张饶闷头夹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