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导留给他一副无线电,如果发现几个人有什么问题要立刻通知其他人马上停止。
第一个人开始下滑的时候,乐晨安紧张的手心都是汗。与其说是下滑,不如说是降落,没有降落伞的降落。中间似乎有几处小翻滚,乐晨安捏着无线电微微发抖,好在那人始终顽强的找回了重心,平安滑入缓坡,渐渐向直升机停靠的方向靠近。
乐晨安终于松了口气,转眼回到山脊。
他看到暮寒从山顶陡坡上站了起来,拍拍身上的雪。
下落速度太快,他提前将快门速度调高。雪质细腻干爽,那人经过之处激起纯白的雪雾,身后松软的雪质小范围引发着一片一片崩塌,他在前方高速坠落,身后是翻卷而下的雪崩随时要将他吞没。可那人身形始终稳定,姿态犹如一只俯冲的鹰隼,一身桀骜。
他从天而降,满山细雪飞扬为他加冕。
乐晨安的眼睛紧贴取景器一眨不眨,半山腰处,他按下了快门,咔嚓一声像打开了某个奇妙的开关,他仿佛穿越了这个瞬间看到那人背后华丽却伤痕累累的翅膀。
成就了勇者的一定是一次一次危险的试炼。
乐晨安自己没有尝试过这种肾上腺素飙升的时刻,那是令人又爱又恨的向往与却步。他席地而坐,在寒冷的无垠雪原上拼命平复着全身奔腾不息的血液,几乎出了一身的汗。
那几个人再次登上直升机,他们忽略那些平缓的坡,选择的都是陡峭到心惊肉跳的雪峰,悬崖怪石遍布。
几个来回眨眼过了3,4个小时,他们向乐晨安的方向追逐着滑过来,虽然脸部被遮挡的严严实实,可笑声和周身轻松愉悦的气氛遮掩不住。
乐晨安站起来,抖掉一身雪花,从三脚架上取下相机,对着几个人的方向边拍边调整参数角度。
暮寒看到他,加速甩开其他人冲了过来,灵巧的绕着他滑了半圈,他故意立起雪板推出雪墙,雪花扑了乐晨安一脸一身。
乐晨安晃了晃脑袋,用手拍掉脸上的雪,笑着问他:“爽了?”
暮寒点点头。
“现在去哪,回去吗?”乐晨安问他。
“你睫毛上有雪。”那人答非所问。
暮寒靠近他,轻轻啄他眼皮。乐晨安不自觉闭了眼,冰凉的吻落在眉心,睫毛。
紧接着是嘴唇。
乐晨安猛地睁开眼睛,余光看到呼啸而来的几个朋友都适时急停,向别的方向滑走了。
那双嘴唇吻走了刚刚落在他眉眼间的雪片,乐晨安有些看不懂他眼眸深处涌动的情绪是什么。
原本轻柔的吻卷土重来忽而变得又凶又狠,将他所有的呼吸热烈地封个严严实实。
“唔。”乐晨安再无暇看别处,雪片挤在厮磨间融化成清凉甘甜的水珠,被悉数卷进喉舌,缺氧带来的眩晕让人意乱神迷,腿脚发软。鼻息已经满足不了大脑的摄氧量,他和那些单薄的雪花一样,五感渐失,慢慢融在这个人侵略般的占有中。
“怎么了?”乐晨安觉得自己的嘴唇好像被咬破了。
“不知道。”
暮寒说不清楚心中这股强烈的震动是什么,从他远远地看到乐晨安孤独的坐在无边的纯白色中望着他开始,像正负极云层碰撞在一起,热量陡然释放,比垂直坠落的肾上腺素飙升更快,耳边声声心跳如雷鸣。
干净的少年坐在脚印的尽头,眼中盛满纯真的恋慕。
回去的路上乐晨安有点不习惯,一向在人前淡漠的暮寒一直抓着他的手没放开,十只交缠手心紧扣。这一丝突如其来的回应打了他个措手不及,虽然那人依旧只是微笑不语,乐晨安却清晰地感受到了他未说出口的情话。
两天的直滑,乐晨安拍遍了不同的雪山和群山谷地里藏匿的冰河。他忽然体会到了风光摄影师不远万里出发的动力是什么,他们风餐露宿拍山影碧波气象万千,冒着风险深入无人之地拍荒漠无垠火山海啸。
窝在被子里看着这些天的战果,乐晨安心里有小小的雀跃,像是获得了一点征服世界的快感。就一点点。
暮寒认真清理好滑雪板,将两个人的雪服从酒店干洗处取回,整齐的折回行李箱。
“接下来去哪儿?”乐晨安合上笔记本揉了揉眼睛。
“皇后镇。”暮寒一靠过来就是一股沐浴露的花香。
“你朋友们一起吗?”乐晨安觉得这些喜欢玩极限运动的人都很可爱,除了暮寒,几乎每个人都热情的要命。
“不。”暮寒关了灯。
“我不介意啊,他们人都很好。看你们玩也不会无聊,我可以自己拍照。”乐晨安生怕自己变成暮寒的拖油瓶,害他被朋友们疏远。
“我介意。”暮寒翻了个身,额头靠上他的肩:“睡觉。”
暮寒喜欢侧睡,身体微微蜷缩,乐晨安觉得这个姿势很不方便,想抱都没得下手。
“你转过去睡。”他动手推推肩头的脑袋。
那人听话的转了过去,乐晨安揽住他的腰腹,紧贴着他后背睡了过去。
*
“我想跳伞。”乐晨安在副驾捧着皇后镇的宣传资料忽然说。
“好。”暮寒看了一眼导航,还有不到一个多小时的车程。
“你是不是饿了?”乐晨安注意到他频繁的瞄导航。
暮寒瞄了他一眼,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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