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疑惑顿生,难道这次白水镇的怪物伤人,同戚无所有关?
山洞不长,四周的暗壁栓了几个镇上的百姓,都活着,用布蒙着眼睛塞了嘴。
顾成妄更困惑了,如果真是祝衍,犯不上如此拖泥带水。
直到他行至山洞最深处,隐隐听到尽头传来嚎叫呜咽声,而且这个声音…很熟悉。
熟悉到令他心脏狂跳,甚至有些不敢再往前靠近一步,仿佛仅一步之遥,令他不敢置信的真相就要水落石出。
他到底是往前行了一步,即使做好了心理建设,眼前景象给他带来的冲击仍让他如遭雷轰电掣,浑身麻木失去了知觉。
以至于身后有人接近都毫无察觉。
下一刻——
“三师弟,你怎么来了?”
顾成妄猛地回头,对上戚无所笑意盈盈的脸,他扶在轮椅上的手暗暗掐了个决:“戚无所,你们…!”
戚无所仍旧是气定神闲的笑,余光看了眼他的手:“三师弟不用紧张,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
顿了顿,直勾勾看向顾成妄的脸:“不对,应该叫你一声,师尊,是不是?”
在听到‘师尊’这个称呼时,顾成妄所有神经都为之震动随之麻木,他几乎已经失去了控制自己表情和行动的能力,如石头雕塑一般愣在原地。
戚无所走近,在他轮椅前蹲下,握着顾成妄颤抖的手与他平视:“师尊,我认得出是你。”
“我也知道,你想要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徒儿可以帮你。”
顾成妄深吸一口气,半晌挤出一句话:“无谓他…”
戚无所脸上的笑凝固了,他微微垂下视线,片刻又笑着抬起脸:“无谓不会有事的,他只是在适应新的魂魄碎片,身体产生排斥现象,忍过这个阶段…就好了。”
顾成妄到底是在深渊里摸爬滚打过的人,很快就平复了情绪:“你想要什么?”
这么多年,他从光风霁月的荆宗主变成顾家最不受人待见的残废,重生后被困在顾成妄的肉|体里寸步难行,连靠自己意志说话、吃饭、甚至如厕的自由都没有,生不如死。
没有了宗主身份的加持,没有了天纵之资的光环,没有了鲜衣怒马光风无限,他只是个最卑微无用的残疾,在深渊待得太久,曾经那个风清月明的荆宗主早死了。
扪心自问,他是真的想修无情道吗?未必。
抛去所有光环,跌落泥地摔得粉骨碎身之后,他发现自己骨子里不过是个卑劣又自私的人。
戚无所莞尔,手上不轻不重的替顾成妄揉捏着他那双早失去直觉的膝盖:“我只想让无谓好好的,活下去。”
顾成妄皱眉,视线如刀子在戚无所毫无破绽的脸上刮来刮去:“你打算如何做?”
“现在我们那位师尊,”戚无所抬眼,与他对视,“你要他的身子,我要他的魂魄,我们目标是一致的。”
顾成妄:“你…”
“你拜师来玄寂山,来到他身边,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将他赶出那副身体吗?”
顾成妄艰难的咽了口唾沫,以沉默代替回答。
“师尊,我可以帮你啊。”
“……”
“就算我们不打他注意,那位不知壳子下到底是什么人的郁辞,也会动手。”
“……”
“你早发现他不是你原先的郁辞了,对吧?”
“…嗯。”
“不过,师尊也得帮我个忙,在无谓清醒的时候,瞒着他,我做这些,不希望他知晓。”
“…行。”
戚无所莞尔:“好,我们一言为定。”
荆舟赶回玄寂山时,徒弟们已经把疑似祝衍凶兽伤人的风波平息了。
“师尊放心,被抓的百姓全都安然无恙,我去到山洞时怪物已经离开了,和上次一样没留下任何线索,我和师弟就想着先救人要紧。”
少年神情漠然的看着白水镇牲口尸体狼藉的情况,神色里闪过一丝不屑:“我认为,不能是祝衍。”
荆舟不置可否:“不管是什么怪物,这段日子玄寂山地界内都设捕兽网吧,毕竟总如此下去搅得人心惶惶的,也不是事。”
戚无所面露难色:“可是师尊…捕兽网很贵…”
顾成妄在一旁不动声色:“此事交给弟子去办好了。”
顾家的钱,仿佛都是大风吹来的。
荆舟嘴上不说,但心里多多少少能明白顾成妄努力想做点什么的心态,故当下也不会推辞,只在心里默默的画了笔账。
自古哪里真能让徒弟给师父养家?虽然他是个半吊子师父,也不能总如此窝囊。
这事之后荆舟又调查了许多,如戚无所所言,毫无线索,只得暂时翻篇。
“对了无所,差点把这个忘了,”说着,荆舟从储物戒里掏出数十只琉璃匣子,“这些胭脂水粉都是巫南国特产,用彩蛊研磨的,害,听起来恶心些,但那儿的姑娘都很推荐,说什么不掉粉上妆持久,还能养护皮肤什么的,我也听不大懂,你看看喜欢不,不行扔掉就是了,我对这些不了解都是瞎买的。”
戚无所迫不及待打开脂粉匣子一个个看了过去,视线完全被五彩斑斓的彩蛊粉吸引,越看越喜欢:“谢谢师尊!”
这一套彩蛊胭脂他早想要了,只可惜巫南国远在千里且凶险万分,所以只敢想想,并没有奢望真能拥有一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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