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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这些,也是祁决亲口对他说过的,证据确凿。
    “你这一刀,是还我…刚才送你的第四刀吗?”
    祁决竟然笑了,在紫电交错的夜空里阴冷凄美如鬼魅:“舟哥哥,你可真是让我…惊喜啊。”
    鬼主的血是冷的,如今心也凉透了。
    真是惊喜啊。
    棋子烂掉了,不受控了,彻底崩坏了。
    他的心也被拉了一个大口子,坏了。
    祁决满头满脸被自己喷溅的鲜血,脸上的笑越发深且狰狞。
    不知为何,荆舟看到对方有些癫狂的笑,竟不受控的浑身发抖,心口处狠狠揪了揪,莫名难过得呼吸不上来。
    但这种不适感很快过去,眼神冷静果决——
    他只认手里的刀,身后的天雷,以及眼前要杀死的宿敌。
    第44章 共死
    天雷如巨龙贯穿天地,撕裂天幕的闪电将世间映得比白昼还亮,目之所及处一片耀目的白光,几乎晃得人睁不开眼。
    天雷泛滥纵横,整个天刑塔方圆数里地宛若人间地狱。
    因为动静实在太大,天刑塔附近的修士早赶了来,可他们根本无法靠近战圈内的荆舟和祁决,在天雷波及的范围外严阵以待。如今的局面已经彻底不可控了,他们能做的只有等,防止事情朝更坏的方向发展。
    赶到战圈外的修士将方才的一幕瞧得清清楚楚,是荆舟一剑刺穿祁决的心口,让这个狠戾狂妄的鬼主鲜血喷溅。
    虽然他们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这一剑确实很给仙道的人长脸。
    战圈中的两人看似不动声色,其实都已是强弩之末。
    眼见天雷就要直劈而来,死期将至,祁决竟是松了一口气:“荆宗主,别打了吧,累。”
    “……”
    “你不就是想拉我陪葬吗?事已至此,你就省点力,别老捅我啦。”
    “……”
    “这局,你赢了。”
    祁决的声音听起来漫不经心的,却有一点自嘲和无奈的意味。
    荆舟心知祁决是逃不掉了的,也坦荡荡的放下长寂,逆着电光狐疑的看向对方:“赢了?”
    数据被篡改,他自然不记得彼此间那个赌局。
    祁决抹了把唇角的血:“荆宗主,看不出来,你戏比我好这么多。”
    荆舟越听越困惑,祁决看他不答,笑道:“你愿赌服输,我也是,输得起。”
    荆舟终于忍不住,不甚耐烦的问:“你输什么了?”
    祁决怔了怔,他直直的看着荆舟,没从对方脸上看出一点故作轻松的痕迹,只明明白白写着厌恶和不耐烦。
    他死死的抓着埋泉,手有些抖。
    输就输吧,可自己输得未免太难看了。
    心口的血窟窿还在不停冒血,他是怕疼的,以前但凡有一点小病小痛,他都会哄舟哥哥高价买来止疼丹药,药苦了,还要撒娇让对方喂他蜜饯糖果。
    舟哥哥会给他捅刀子,而且还不止一次,但没有一次是现在这么冷漠…
    他在荆舟的脸上看不到一点深刻的情绪,无论是喜欢还是憎恨。
    一个人演技再好也不可能如此毫无破绽。
    不对劲。
    绝对,不对劲。
    他不甘心,也不是躺平认输的性子,输可以,但不能不明不白。
    祁决将埋泉归鞘,朝荆舟走去。
    两人的距离越来越短,荆舟将灵力汇集在埋泉上,可到底没有挥出剑刃。
    彼此只有半步之遥,相对而立。
    眼见第三道第四道天雷就要劈到他们头顶,祁决在漫天白光中像以往一般调皮的笑了笑:“舟哥哥,殉情啊。”
    “无论你愿不愿意,我才是那个和你一起下地狱的人。”
    话音方落,天雷已经炸了下来,他们所站之地被劈开一道百丈深的沟壑,两道天雷叠加的威力汇集在沟壑之中,互相加持周旋,落入深渊的灵魂也将灰飞烟灭。
    祁决下坠的身体被天雷贯穿,他不怕死,曾经无数次和死擦肩而过。
    他只希望死法不要太疼,也不要太狼狈太丑。
    被天雷劈死自然不是他所愿,毕竟太粗暴了,又痛得要死。
    极端的痛楚中他的记忆回溯到很多很多年前,他作为鬼主年纪最小、鬼力最薄弱、开窍最晚的儿子,从记事起就被几个兄长欺负。
    鬼族人都不是好东西,鬼主的儿子自然更狠更坏,他们挑断最小弟弟的鬼脉,甚至剜了他的膝盖骨喂鬼犬,让还是幼崽的弟弟像个爬行动物般,每日在血谣宫大殿血淋淋的爬动,让他用自己的血在大殿的地板上绘制各种图案,直到他们满意为止。
    要是哪天他们兴致好了,还会把小祁决扒光扔到蛊蛇窟里,让他被咬的不剩一块完好的肉,再嫌弃的扔到死川自生自灭。
    鬼族自古弱肉强食,也无亲情可言,鬼主对自己几个互相残害的儿子视而不见,毕竟胜者为王,最后活下来的才有能力继承血谣宫。
    被血肉模糊扔进死川的小祁决,已经看不出是个活物了,被冲上岸时宛如一团烂肉。
    可正是这样的他,被行游在鬼界、被奉为鬼域传说的上古凶兽祝衍捡到。
    小祁决依稀记得他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拽住祝衍的尾巴,这上古凶兽浑身一抖,耳朵都红了起来。
    当时小祁决浑身鲜血淋漓的,弄脏了对方雪白柔软的毛,他担心对方嫌弃,只得像个小猫崽一样,一边拽着祝衍的尾巴,一边不停的用舌头舔掉沾在他尾巴上的血渍,祝衍兴许是被他舔乐了,竟把他叼回自己的栖所,将血肉模糊的小玩意擦洗干净,又花了好几年治好他身上的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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