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前站了个高大的身影,那个还躺在床上酣然大睡的二傻子脸上猛地落了一道阴影。
修长且骨结分明的手浮在那遍体鳞伤之上,空气中好像有暖流划过,窗外的榆树叶子被带动的沙沙作响。
而那些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疾速愈合。
“呦,难得不欺负人,不行,这伟大的时刻我必须用相机记录下来。”窗外忽而响起一道轻佻的声音。
男人停下手上的动作,缓缓回过头。
窗外的榆树枝丫上做了个黑衣男子,手里拿着一柄长烟杆,黑曜石般的眸子漫着一丝戏谑的笑意,一条腿耷拉下来,不安分地晃来晃去。
“不在你的海里好好待着,出来找什么不自在。”男人低低发问。
“这不是关心革命同志,特来寒暄两句么?”
说着,黑衣男子磕磕烟杆儿:“感觉你好像对他很满意?”
金瞳男人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你想多了。”
“哦~”玩味的一声,“是么?是呀,能走到我这一关还没把人撵走,确实是我想多了呢~”黑衣男子猛啜一口烟,吐出一团污浊的烟气,于黑夜中升腾飘散——
金瞳男人轻轻坐在床边,望着床上那个还在熟睡的二傻子,英气的眉毛微微蹙起:
“都说人类避害才是本能,是我理解出现了偏差么?”
黑衣男子听到这句话,思忖半晌,接着释然地耸耸肩:“避害是本能没错,但遇到重要的人后,想替他承受一切伤害才真的成了本能。”
“但是——”男子话锋一转。
他讽刺地笑了笑:“你要知道,人类这种生物,比你想象的要恶劣的多,他们视自己为这个世界的主宰者,无情虐杀其他物种,藐视大自然的规律,所以,永远不可以对人类付出真心哦——”
金瞳男人不发一言,薄唇紧抿。
是这样么?
不知道。
床上这个人也是这样么?
而从一开始表现出的善意,也是他的伪装么?
“行了,小爷出海太久,家里那位一会儿就该电话轰炸了,得了,拜拜了您内。”说着,黑衣男子跳下榆树,背对着窗口挥了挥手。
“小雪球?”倏然间,床上的男人喊了一声。
金瞳男人马上回过头,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那人。
“哥哥一定会好好保护你的,不要怕。”
原来是说梦话。
金瞳男人微微松了口气,随手扯过毯子帮他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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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宋寅之还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时候,别墅底下却已经炸开了锅。
百十号来头不明的人一大早就开始在下面敲门。
宋寅之冷不丁地被这嘈杂吵醒,坐起身,挠了挠脖子,睡眼惺忪地望着墙上的钟表,仿佛还在梦里没回到现实世界。
小宝宝就趴在他身边看一本图片故事书,一只小脚丫垂在床边摆来摆去,看起来也是难得的心情不错。
“为什么这么吵啊。”宋寅之打了个大大的呵欠,穿着睡衣颠颠下楼。
好像有哪里不对。
但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
他挠着头发,用他那不聪明的小脑袋思考了半天也没思考出个所以然来。
门外的敲门声愈来愈烈,那架势,说他们要把门踏破宋寅之都信。
“来了。”他一个激灵清醒过来,赶紧跑过去开门。
还没等着看清来人,一只话筒便没礼貌地戳了过来,差点戳他嘴里。
“宋先生您好!我们是都市报的记者,听说您昨天在二浴见到了已经灭绝的史前卷齿鲨,您能详细给我们描述一下当时的情况吗?”
“宋先生您好,我们是古生物研究所的工作人员,我们教授想请您到所上一聚,不知您是否有时间呢?”
“宋先生您好!我们是特殊案件调查组的专员,听说您昨天带着一位小朋友去海边偶遇了史前怪兽,我们能见一下那位小朋友么?”
十个人一百张嘴,比繁星还多的问题,吵得宋寅之脑瓜子嗡嗡作响。
“听说您这边之前还见到了巨蟒,是真的么?”
宋寅之深吸一口气,尽量摆出笑脸:“假的,各位不要引起不必要的社会恐慌,其实就是普通的鲨鱼和蛇,随处可见的那种,被有心之人夸大了而已。”
成年人说话,他们自然不信。
“听说目击者还有一位小朋友,我们能采访一下他么?”
“不可以哦,宝宝才一岁半,能说明白点什么呢,而且你们这么多人,会吓到他,不如,等他再大一点,十八岁之后再来采访他吧。”说着,宋寅之就要关门。
“可是宋先生,如果确有此事,您不及时向组织汇报,出了问题您能担得了这个责任么?”其中一名女记者振振有词道。
“而且我们听说您家这位小宝宝瞳色怪异,而且家族中也不存在外国人,还是说您在故意隐瞒什么呢?”那名女记者继续不依不饶,仿佛今天宋寅之不亲口承认这怪物都是他放出来的她就不走了。
“基因突变,隐性基因,很多种原因都会造成宝宝瞳色发生异变,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吧,而且你们咄咄逼人的对待一个小宝宝,我才要问问你们到底有何居心。”
“向群众如实转达真相这是我们身为记者的责任。”那那记者高傲扬起头颅,目光坚定,说得好像煞有介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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