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什么?当然是来抓你这个逃户。”钱更夫裂嘴笑着,露出两排大黄牙,笑得还挺得意。
顾澹看到钱更夫,心里恨着,他胡扯:“我不是什么逃户,我是武百寿的亲戚,不信咱们去村正家当面问村正。”
两名士兵拿绳索要捆顾澹,将顾澹双手拉往背后捆绑,此情此景似曾相似,顾澹简直欲哭无泪,也只得老老实实让他们绑。
钱更夫揪住顾澹领子,用手拍拍顾澹的脸,阴险道:“你算是他哪门子的亲戚,武百寿自个都来历不明。我告诉你,过些日子我还要带人去抓他咧!”
算来,在一年前,顾澹刚穿越来孙钱村,钱更夫就曾想将顾澹充作流窜的盗贼,抓去官府换赏钱。
都这么久了,他原来还有这个念头。
“钱更夫,我和百寿跟你无冤无仇,你别太过分!”顾澹气恼不已,但对于这种没皮没脸的老无赖,他又没辙。
顾澹目光不停地往院门外张望,希望武铁匠快点回来。
“你跟我无冤无仇又怎样,我偏要拿你换酒喝。”钱更夫老早就想将顾澹报官,领几个赏钱花花。当初要不是村正和武铁匠拦着,这妖狐般的人,哪还可能让他白白待在村里。
钱更夫对武铁匠是有些不快的,在武铁匠来到孙钱村前,钱更夫虽然酗酒误事,但村民没别的人指望,在村里他可是有排面的人。武铁匠来了之后,钱更夫就感觉地位下落,前些日还让村民好好奚落了一番。
“别废话,走!”
士兵绑住顾澹双臂,用劲将人推搡。
“你们要把我抓往哪去?”顾澹心中怔忡,不肯走。
士兵挥拳要打他,他躲避开,仍是问,带着请求,双眼含泪。
大概是看他长得文弱,年纪轻,泫然欲泣的有点可怜,人又被绑着,也跑不掉,年长的一位士兵道:“周店军所。”
“周店军所在哪?很远吗?”顾澹面上可怜巴巴的,他心里亦是一惊,听地名就不是什么好去处。
听说逃户被抓到的待遇都不好,被关被奴役,不过眼下战事迫切,似乎是要被直接抓去兵营里。
另两名士兵推着顾澹走,喝道:“问那么多作甚,去了就知道!”
钱更夫在后头取笑,说算你运气好,以前抓到逃户要先关起来,饿两天,打三十大板,再发配去城头敲石子,给守城的士兵干苦力,现在前头的都省了。
顾澹在心里咒骂钱更夫穿肠烂肚,不得好死。
在士兵的押解下,顾澹穿过倒塌在地的一扇院门,再往前就要迈出大门,顾澹回头看他与武铁匠的房子,依依不舍。
顾澹忽然蹲下身,放声哭道:“当兵的大兄弟,你们让我等等再走吧,让我跟百寿兄弟话个别。”
钱更夫拿脚踹顾澹背,骂道:“快起来!”
他似乎瞧出顾澹就是在故意拖延时间,而且他显然也担心武铁匠等下回来。这个老无赖,肯定是趁着武铁匠不在家,才敢领着士兵过来。
顾澹哭得像模像样,直到士兵扯他领子,将他提起,他才继续走。
怎奈武铁匠仍未回来,钱更夫还特意领着士兵走一条偏僻的出村路,避免路上撞见武铁匠。
顾澹被押着走,路上瞅见一位挖笋的村民,为尽量引起注意,不管士兵和钱更夫怎么催,大声呵斥,顾澹就是不肯快走,说他适才从墙上跳下来,摔得腿疼。
顾澹放慢脚步,希望挖笋的老农看见他。
有村人目睹他被抓走是最好的,武铁匠会来搭救。顾澹此时并不太绝望,他以前就听阿犊说过,那些官吏啊士卒啊,给钱就好说话,武铁匠应该可能也许,还是有几个钱能赎他的吧?
今日,村正家中有几个陈村的客人来访,村正之所以将武铁匠唤去,是因为他们商议的事需要他在场。
如今官府在各乡里征兵,许多青壮要去从军,以后面对石龙寨的侵扰只会更被动。
村正和陈村的人商议一番后,想将两村的男子召集起来训练,让武铁匠多少教他们点本事。
出乎村正的意料,这事武铁匠拒绝了。
武铁匠明说村民最好不要与山贼械斗,一旦双方手中有武器,村民必将非死即伤,平日种田的村民是绝然打不赢杀人越货的强盗。
对抗像石龙寨这样盘踞在当地数年的山贼,最好还是由官兵出面。
然而官兵又不肯出面剿贼,于是武铁匠这些话引得众人不满。
村正也不知道怎么武铁匠突然变得冷漠,不近人情,不过看他冷静饮酒,任由众人非议,村正直觉他应该另有什么打算。
村正抛开武装村民的事不谈,想回头自己再劝说武铁匠,转而跟陈村的人商量在桃花溪畔围木栏事。
对于这个策略,武铁匠很赞同,并建议枯水季时在桃花溪下流截流,让溪水充溢,使山贼想过溪就必须得借助木舟。
另外他还提议,让要进山採山货的村民务必结伴出行,并带面锣,一旦遇到山贼就敲锣,为得不仅是召人撵贼,也是为吓唬。
吓走就行,非不得已,村民不要与山贼正面起冲突。
陈村来的人还是第一次见到武铁匠,早先已有耳闻他很有胆识,武力高强。此时陈村来的人也纳闷,他教的怎么都是避免正面冲突的法子,一点强势、霸道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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