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喜滋滋地把盘里的牛肉都夹了过去,温声道:“那你多吃点儿,开会也挺费脑子的。”
“嗯。”君洋拿起个煮鸡蛋,在桌上一敲立住,推到他面前,眼神和嗓音都变了味儿,“你也补补?”
“……”严明信哭笑不得,“你是不是有病啊君洋?”
他一筷子把鸡蛋打歪,以表愤慨:“吃着饭呢!你干嘛啊?”
“我看你才有病呢,想太多了吧。”君洋懒洋洋地把鸡蛋敲开,剥掉一半的皮,放在他盘里,“吃了。”
饭菜做得都不错,严明信脸皮薄,不太好意思刚吃完饭就去找人家炊事班提意见。
他坐在餐厅里磨蹭时间,顺便跟君洋商量:“你说,咱们有没有机会分散对面的注意力?”
“佯攻?”君洋抽了一口烟,低声问,“你想佯攻哪里?”
严明信摇头:“不知道,还没想好。”
“佯攻可以,但你不行。”君洋坦率地说道,“你不适合骗人,一眼就会被人看出来,你只能打实兵实击的那路。但你是队长,你们这六架J-100不出现在佯攻的战场,别人还是容易看出来。”
“看不起谁呢?”严明信不服气,“男人天生就会骗人。”
“哈哈哈。”君洋骤然毫不掩饰地发出了欢快且侮辱人的笑声,充满了不屑和嘲讽,道,“那你先骗我一个试试。”
严明信立即开始认真思索。
君洋也不催他,一边静候佳音,一边围着他的脑袋饶有兴致地吐了一圈烟圈。岛上湿气重,这会儿没风穿堂,灰白色的烟圈便一个个经久不散,颤颤巍巍地遵旨上前,把严明信框了起来。
“你别抽了好不?”君洋吐烟圈时舌头清脆打响的声音让严明信再次受到了侮辱,他气急败坏地吹散了周围的小鬼,道,“你看这餐厅,还有第二个抽烟的吗?那儿贴着禁烟呢。”
“嗯?”君洋夹着烟,优哉游哉地一回头,“哪儿……”
他看到了一面老旧的白墙,墙面除了些许细微的裂纹之外一无所有,一览无余。
严明信在身后抖着腿:“嘿嘿嘿。”
求胜心切的人不容小觑,说不定真能打破人们对其固有的认知,发挥出超常的潜力。
君洋凝望了那面墙半晌才转身,严明信开心地冲他挑了挑眉。
他知道这么做可能有点幼稚,可谁说幼稚是小孩子的专利呢?
君洋垂下眼,把烟头扔进一次性水杯里活活溺死。
“严明信。”他沉声问,“你敢骗我?”
对上他剐人的目光,严明信一滞:“开个玩笑……”
第69章
在灯火管制下,孤岛上的这座混凝土小楼一片漆黑。它简单得表里如一,除了最基础的设施外再无其他,更别提什么五花八门的监控。天高皇帝远,有人开始目无法纪——距餐厅不远处的一扇房门被人打开,两个人影互相推搡着挤了进去。
“你敢骗我了,嗯?”君洋手脚麻利地销住门,轻车熟路地解开严明信的衣扣,一解暖饱之后忧,低声问,“哪里学的?”
严明信的腹肌沟壑分明,硬得捏不动,再向下能轻易摸出髂骨附近的脉搏,蓬勃的力量让旁人忌惮,让君洋想咬一口。
他用手掌使劲揉搓,又用指甲轻轻刮擦,怎么都不够。
严明信小声笑道:“哎,痒!别弄了!我那不是开个玩笑吗……”
他的手环着君洋的臂膀,徒有其表的制止写满了口是心非,甚至还有点长夜漫漫欲拒还迎的意思。
君洋揽着他的腰,狠狠贴向自己,压着声音质问道:“你那个队长怎么回事?又是给你打饭倒水,又是在战术讨论会上表态。没人问他意见吧?他什么意思?”
严明信听出他的弦外之音:“别乱想嘛。”
君洋手臂下意识地一用力:“我乱想?他不这样我会乱想?我怎么不乱想别人?”
严明信为难地挠挠脖子——别的不说,林届思也曾冒着违纪的风险帮他夺梁三省的手机,否则国安部的监控未必能撤得那么快。
“你当时吧,话说得有点重。”他道,“要是没人帮你说话,你话晾在那儿,脸上不好看,要是再多几个人应和你,又像大伙儿一起逼着张元洲盗号了。他能愿意吗?咱们这回编制特殊,你看这一圈肩章,基本都长得一个样,大家差不多是平起平坐的关系,只有团结才能办成事,谁逼谁也不合适。我觉得他应该是想缓和缓和气氛。”
君洋嗤道:“你意思我还得谢谢他了?”
“不不。”严明信绞尽脑汁,避免越描越黑,“我只是说,他就是这么个人。”
“我不想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他什么人我有的是办法知道。”君洋咬牙切齿,“我不想再听见你说别人好,你也不能在我面前袒护任何人,懂不懂?”
“好好,不袒护不袒护。”严明信举手投降,说罢,良心上又过意不去,“我真没袒护他,等接触多了,他对你也会很好的。”
“我用得着他吗?”君洋冷冰冰地说。
“你生气了?”严明信啼笑皆非,又不敢表露,他不知所措地哼唧了两声,摇晃着君洋的肩膀,“好不容易在一起待几天,别生我的气。”
君洋:“……”
“好不容易”几个字把他压弯了腰。
这一天以来的如影随形差点让他忘记,哪怕岁月漫长、他们年华正好,这次演习结束后一分别,又不知道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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