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洋思虑重重,抬手扣住了他的肩:“别急。”
“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都几个月了,说不定人家就是忘了这事儿了呢?”张元洲一脸无奈,“君洋,没时间犹豫了,要是他们科长发现不知道谁登录了自己的账号,再跑去改个密码,咱们这边马上就会被挤掉线。”
如果是当事人一时疏忽,那他们可真是走运,按张元洲的说法,权限越高,直接获得的气象产品越多,对战术制定越有利,如果是故意而为……
到底是运气?还是圈套?
“赶紧的,说话啊!你想什么呢?”张元洲道,“严队长他们还在那等着呢!”
严明信。
君洋自问是万中无一的倒霉体质,什么千载难逢的无妄之灾都能被他摊上,他不得不谨小慎微乃至疑神疑鬼。可严明信不一样,严明信形端表正,光明磊落,祖上积德,但凡苍天有眼,就该让他好人有好报。
“没事了。”君洋缓缓松开手,“盛京港、木兰湾、罗汉港,你查吧,抓紧。”
张元洲快要气绝:“我本来是要抓紧的!还不都是你!”
作战室内,众人各抒己见,互补有无,快速敲定了几个进攻方案。
正当他们摩拳擦掌,讨论得如火如荼之际,一位士官敲门进来,汇报道:“报告!严队长……我们发射的两架无人侦察机还未到达指定空域就迷航了,到现在还没联系上。”
“迷航?”严明信听说过人能迷航,没听说过安装了全球定位依靠程序自动飞行的无人机也能迷航,“它迷哪儿去了?怎么迷的?”
“估计是受到了电子干扰。”士官道,“对面冒充我们,释放了欺骗信号,让它改变了航向。”
严明信听懂了:“让人骗走了,那意思它俩回不来了?”
“连接中断,大概率回不来了。”士官为难地说,“我们的设备,相关数据对面都有,只要看到就能抓住。”
装备虽然在他们手里,但装备的研发团队却在对面。正所谓“知子莫若父”,两架侦察机一露面就乖乖地被喊回了家,从这场对抗中销声匿迹。
连兴师动众的模拟击落都没有,仿佛在暗示他们班门弄斧。
严明信被人夹在中间七嘴八舌地吵吵一晚上都不如这一刻身心疲惫:“你们张队长在哪儿?他知道这件事了吗?”
无人侦察机是重要的侦察手段之一,是知己知彼的一大保证。张元洲也得知了这个消息,正和君洋在另一个方舱内研究飞行轨迹,判断问题出在哪里。
“好消息是侦察机没坠毁,你看,它失控前转向很平稳,高度也没变。”张元洲面无表情地说,“坏消息是回不来了,而且半张有用的照片都没发回来……麻烦了。”
本次作战任务是轰炸港口或机场,战机目标太大,无法突破防线近距离攻击后再全身而退,一般的战法是从防区外发射空地导弹。这类导弹采用的末端制导方式大多是电视寻的制导,没有图像,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它飞到半路连该往哪走都不知道。
“别慌,还有机会。我们还有两架侦察机吧?”君洋沉声问,“能不能改变加密方式,再放一次?”
“当然可以,不放留着干嘛?不过,空域越干净,被发现的可能性越高、预警时间越长,被破解的几率也就越大。最好等其他演习刚结束的时候,趁乱放出去。”张元洲搓搓下巴上狼狈的胡茬,“可咱们又不知道演习日程……怎么来的时候感觉什么都不缺,真上手了才发现什么都缺?”
并非什么都缺。
君洋望向远方的天空——这座小岛上人才济济,他们不缺蓝天菁英,也不缺能工巧匠,缺只缺一双高悬于太空的眼睛,帮他们参破迷局。
人人明白侦察机的重要性,作战室内热火朝天的气氛像被兜头泼了一盆冷水。
君洋推门进屋,迎面看见严明信叼着笔,一筹莫展。
为节约时间,他开门见山地说:“我们还有两架侦察机,将在重新加密后发射。但他们上一次拦截得太顺利,现在还不确定这次能否收集到有效资料,到时防区外攻击可能会有一定困难,得先做好新的准备……”
“请问,”一人打断他,道,“你是雷达站的吗?”
来来回回就是这么一屋子的人,几场讨论会下来,谁和谁是一队的,大家基本都摸清楚了。
君洋一声不吭地睨着他。
“雷达站搞好协助就行了。”那人貌似语重心长,说道,“有这个时间,说真的,你们应该检查检查侦察机为什么让人骗走了,怎么还有空在这操心怎么打呢?”
君洋听见他含沙射影就一阵厌恶,把手里资料朝桌上一摔:“那你来!”
“我们不一直在商量吗?你上来就指手画脚!”那人不好相与,闻言霍然起身,“现在只需要你们出情报,出资料,干好自己本职工作!这儿比你会打的多得是!”
一天下来挫折重重,基地内外百业待兴,君洋也正满腹的火气,一点就着:“老子开K-2020的时候你还没毕业呢!”
“停!”争吵愈演愈烈,严明信起身站在两人中间,“都别吵,冷静。君洋,你出来。”
君洋怒火中烧,步子迈得又大又急,严明信紧随其后。
出楼走了几百米远,他的气头才将将过去,看着天问:“你相信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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