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亚雌瞪大了眼睛,他不敢相信堂兄竟会说出这样的话:“你……你怎么能这样说!”
陆忱毫不客气地说道:“蒙老师和蒙恕相互勾结,制造假新闻刺激我发病,又设计让伯朗兽穷追不舍,倒打一耙陷害恰巧路过并救了我的叶泽,当真好算计。”
他看向亚雌:“蒙恕为了让大家以为我在考核中半途而废、主动离开没少花心思,我半夜赴约并没带着当时的背包,你后来把它丢在哪儿了?猜猜我找到它没有?”
蒙恕简直不敢与眼前这熟悉又陌生的小雄虫对视,他乞求般地喃喃道:“不……不要说。”
他哭泣的模样十分可怜,但陆忱为原主伸张正义和为叶泽沉冤昭雪的心没有一刻动摇。
小雄虫顿了一下,平静地说道:“我听说考核中止后蒙恕就被带到学院安保处进行看护,他大概不会放心把我的东西也留在森林里,所以最有可能是随身携带。”
他变魔术般摸出了另一只巨大的压缩盒:“把它们寄存在收纳柜里的决定也太蠢了,你现在再来猜猜看,这些东西上面有没有留下不该出现的指纹?”
证物确凿,抵赖不得。
眼见无法扭转局势,蒙荼只想尽量减轻自己的罪责:“长官,是蒙恕提议把陆忱骗到营地外、刺激他的情绪,模拟药剂也是蒙恕操作的,我本以为他要求我调开安保员只是为了吓雄虫一跳,也是现在才知道他做了这样离谱的错事,您不要顾忌我们蒙家在布鲁克林做过的贡献,为蒙恕按律量刑吧。”
这番话一来敲打了监察官,要他仔细考虑蒙家在此地的滔天权势,二来也让失神的蒙恕陷入了更深的绝望:
蒙荼的雄父正是掌家虫,他实在不敢为了脱罪供出堂兄,这无异于将自己的雌父雄父架在火上烤,于是含泪说道:“是我,我嫉恨陆忱——嫉恨他是个雄虫,嫉恨他从来都对我视而不见,长官,我欺骗了蒙荼老师,请您立刻定罪吧。”
事已至此,大大超出了在场诸虫原本的预计,本以为只是一桩简单的雄虫伤害案,背后却牵扯到了地方大族蒙氏,和叶泽背后的元帅直行军,但既然元凶已经伏罪,多说无益,监察官叹了口气,与雄虫保护协会的驻院办事虫商议片刻,有了决断。
“亚雌蒙恕残害雄虫幼崽未遂,触犯《联邦雄虫保护法》第三章 第52条,对军雌叶泽栽赃陷害,触犯《联邦军雌权益维护法》第十九章第6条,需在完成二次进化后服刑二十五年;雌虫蒙荼没有履行安保职责,导致雄虫受伤,罚星币五十九万三千六百,以上判决即日起生效,”
他顿了下,继续读道:“释放原嫌疑虫叶泽,由监察室酌情赔偿一定精神损失费。”
二十五年监*禁对于虫族动辄三百余年的漫长生命来说并不算多,但对一只刚完成二次进化的亚雌而言,如果在监狱中度过了这段重要的成长期,无异于被整个虫族世界宣判了社会性死亡,将不会有任何官方机构和有脑子的个虫愿意雇用这样的亚雌,更不会有任何院校同意他的入学申请。
蒙恕满脸是泪,他被办事虫员们牢牢抓住了胳膊,细瘦的双腿还在极力向陆忱的方向拼命蹬踹:“我错了陆忱,求求你原谅我……我真的不想被关起来、求你救救我。”
陆忱不想理会,但似乎冥冥之中有一只强力的手拗住了他的脖颈,他不由自主地转过头去,垂眸看向那只哀哀哭泣的亚雌,对方也恰好隔着审判庭高高的台阶向他远望。
一种杂糅了怨恨与欣慰、哀恸与喜悦的情绪顿时从他心底喷薄而出,使小雄虫怔然落下一滴苦涩的泪。
陆忱的耳畔同时响起了一声低低的叹息,原主记忆中那些被欺凌的苦涩、对活泼亚雌难以言说的复杂心态、以及对乍然死亡的怨恨不甘都在这声叹息中悄然消散。
他清晰地感到原本那只真正小雄虫的灵魂遗留在这具躯壳里的最后一丝印迹也不在了,于是再也不肯让目光浪费在蒙恕身上,立刻转身看向刚被当庭释放的叶泽。
军雌腰背挺直地站在原地等待,目光平静而包容。
也许因为叶泽是陆忱在这世界所见的第一只虫,而且对方出场的方式又像个从天而降的大英雄,他一见到叶泽就心情大好,连背后的翼翅也轻盈地扇动了几下,在空气中留下一道华丽的金色虚影。
他像个打了胜仗的小将军一般,脸颊微微泛红,骄傲地抬起了下颏:“走吧,莱恩还在等我们。”
忧心忡忡的莱恩正在艾朗德学院门口泊着的飞行器上吸烟,他觉得自己已经等待了一个世纪那么久,烦躁之余将柔顺的金发被揉搓得像个灿烂的鸟窝。
多年来,他自觉身负元帅大恩,一直以照顾好元帅的雌子、雄子和外孙为己任,所有杂事无一不包,遇到危险也冲锋在前。
今天是他第一次被迫面临放任主家去冒险、自己却安安静静等在外面的境地,直到眼尖地看到陆忱那道生着翅膀的小身影,才陡然感到整只虫都复活了,当即拉开车门利箭一般冲了出去,抱着小幼崽落下两滴滚烫的雌虫之泪:“少爷您还好吗?有没有情绪波动?及时吃药了吗?”
陆忱囧囧有神地看着眼前瀑布落泪的壮汉,又感动又想笑,奶声奶气地安慰着高大的管家虫:“我没事,莱恩叔叔你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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