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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约半个时辰后,船靠了岸,李羿陵领方渡寒踏入这风景幽绝、古木参天的山中,慢慢沿青石阶而行,愈向深处,愈觉凉爽,山腰处有一凉亭,四面乘风,可望见远处湖光山色,楹联上书“长堤划破全湖水,之字平分两浙山”。
    “你这别苑当真选了个好地方。”方渡寒向山下望去,不禁感叹。
    “称不上是别苑,只是个普通山居,找了一对儿可靠夫妻帮忙照看料理,也不知他们现下还在不在。”李羿陵绕过凉亭立柱,“走吧。”
    二人复向上行,经过一片竹林,不多时便来到了一间古朴典雅的屋舍前,李羿陵看了看门口,打理得还算干净,想是那阮氏夫妇还在,他伸手扣了扣门钹,果然院中有了回应。
    “谁啊?”外有来客,阮大勤颇为意外,他开了柴门一看,不禁目瞪口呆,“皇……皇……”他反应还算快,改口道:“黄二爷?”
    “大勤啊,好久不见。没想到我这时候会来吧?”李羿陵笑道。
    “二爷!我就知道您还活着!” 阮大勤进来说话!”
    “香莲!快上茶,你看谁来了!”阮大勤将二人请进,忙向柴房处招呼自己老婆。
    山中盛产上好的明前龙井,阮氏夫妇端出来刚炒好的新茶,以滚水烫之,为两位贵客呈上,这茶头杯浓郁涩苦,再往后品便甘甜生津,闻之还有浓郁的豆香,大约是以豆为肥的缘由。
    李羿陵看他们拘束站在石桌旁,笑着示意他们落座,“我现在已成庶人,二位不必拘束。哦,这位是凉疆侯方渡寒。”
    “哎呀呀,这可是保家卫国的英雄人物啊!”夫妇俩惊叹,千感万谢地落了座,阮大勤道:“二爷,自从国丧的消息传到山中,我们难受了好久,草民始终不敢相信,娘子将信将疑地哭了一夜,您是那样好的皇帝啊……若不是您平定反贼之乱,我们整个村的村民早就是刀下之鬼了。”
    “因此,草民和娘子思来想去,还是打算料理好您托付给我们的这所山居,您看,一切还都是按您的要求布置,没变过分毫。”
    李羿陵心下感动,“大勤,难为你如此忠心,辛苦了。”
    阮大勤乐不可支,“不辛苦!不辛苦!香莲,快去给二位爷收拾出房间来,再备些好酒好菜!”
    香莲应下,又拍了拍自己丈夫,“大勤,咱吃完饭便回山腰住吧,二位爷一人一间房,咱在这住下也不合适。”
    “二位,不必那么麻烦。”方渡寒听闻此言,竭力要求阮氏夫妇留在山居中,“我们住一间房就好。也省得你们来回折腾。”
    这一路上,二人在客栈中休憩都是各住一间,经历过灵州帐中那夜,李羿陵不敢跟方渡寒太过亲近,怕他作出越矩之事,偏偏那人总喜欢在自己身上动手动脚,这要是住了一间屋子,恐怕……
    此刻那人炙热的目光仿佛贴在自己身上,李羿陵有种不好的预感,但是再拦也颇为尴尬,他只好饮着茶水,没说话,算是默许。
    明月高悬,偶有一两声鸟啼,更显得山中宁静安谧。二人回了房间,那大炕被香莲拾掇得干干净净,李羿陵率先将自己包裹掷于东侧炕头,“提前说好,你一头我一头,互不相犯。”
    “能怎么‘相犯’?嗯?”方渡寒挑眉调笑。
    “你自己心里清楚。”想起那夜撕裂般的疼痛,李羿陵心有余悸,他解了外袍,自顾自躺了下来,面冲墙壁,阖了双目。
    方渡寒虽然觊觎那人身体,却也不想来硬的,他起先还算听话,在另一侧乖乖躺下,可没过一会儿,燥热之感便席卷上身,也不知是天气太热,还是欲望作祟。他在西边炕头上翻来覆去,李羿陵在那边听着,嘴角牵起一个幸灾乐祸的笑,安稳入眠。
    还没睡着多久,便被一个热呼呼的身子裹住,他一睁眼,那人已欺身压了上来。
    “你干什么?”李羿陵双手撑住方渡寒的胸膛,让他与自己保持距离。
    “我热,你身上凉快,让我抱一会儿。”方渡寒理直气壮。
    “门外就是小溪,实在难耐,你可以去冲个凉。”
    方渡寒恼怒,“此前你怎么泡在冰水里主动给我降温?”
    李羿陵道:“那是你伤口发炎,身上烫得吓人,我怕你脑袋烧坏,才出此下策。”
    方渡寒伸手抚摸他俊俏面容,“我昏迷不醒,你不是正好可以夺我威戎军兵权,一举平复西北之乱?为什么还盼着我醒来?”
    李羿陵语塞,这问题,他也曾问过自己无数次,终归没得出结论,犹疑之间,方渡寒已低头吻了上来,感受到李羿陵的绵软唇瓣,他不禁血脉偾张,正要再进一步深入,屋门突然开了,阮大勤抱了一坛冰进来,看见眼前一幕,险些把这坛冰砸在自己脚上。
    “二……二位爷,我以为您休息了……我怕您二位捱不住暑热,从山窖中取了些冰来……”阮大勤老脸通红,抓耳挠腮,羞得不知道怎么样才好。
    李羿陵嗔怪地看了方渡寒一眼,坐起身来对阮大勤道:“你这冰来得正好,抬到侯爷那边去吧。”
    “哎!”阮大勤飞快把冰坛放在西侧,逃也似的离开了房间。
    “媳妇啊,你说,我……我怎么就……这么莽撞啊!我哪里想得到,都一更天了,那二位爷居然在……”阮大勤回到自己房里,把方才情形说了,懊悔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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