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墨暂且不提。
王贺、吴宏闻是四大世家出来的人。看这名字,吴宏闻八成和前阵子吴家推出来的吴宏闵是一家子。王贺朕还有些印象,春闱时候排名第一,朕监考的时候就看见他气定神闲地答题,大约是肚里有货的。
魏扬、温华严是应当是一般的士族,就是不知道是不是朕想的那两家。如果是的话,还得小心他们。
剩下一个秦仲誉,朕看了看一直没说话的辅政大臣秦虎,不知道是不是他家出来的后生小辈。
六个人里头,基本都可以确定是朝中有人,和其他人一比,许墨还真是家境清贫。
上一届科举的时候可没这么麻烦,朕想囫囵地挑一个出来,但是这么多阁臣盯着,朕无奈,拿着一百份卷子开始翻看。
阁臣们看见朕真的耐着性子来看卷子,都有些惊讶,但是他们也没多说什么,给朕腾了张桌子,还让朕有不明白的就问他们。
阁臣这个态度还真是,让朕受宠若惊。以前朕想来文渊阁,他们都是小孩儿哪儿凉快那儿呆着去来着呢。
其他人去处理各自负责的折子了——
昨天他们吵一整天,手里都积压了一些折子没有处理。
一时间就只有阮先生还算清闲,他搬着椅子坐在朕侧面,朕看完一份卷子,他就给朕收着,偶尔还会问问朕,这考生答得怎么样。
这次殿试的考题是大学士谢归之大人拟的,问的内容还挺贴合时政。
“试论:功在当下,罪在千秋;亦或功在千秋,罪在当下。孰优?”
春闱的进士在考之前,就因为修渠的事情闹过一轮,谢归之竟然直接出城题目,也是非常大胆了。
前一百名里头不乏有见地且胆子大敢说话的人,而春闱第一名的王贺回答就属于这一类,还是这类人里头文采斐然的。
这还真是王家出良才了啊。
朕刚刚升起朕是误会了辅政大臣他们的想法,第二份卷子就让朕皱紧眉头,这吴宏闻是说了个啥?这种水平是怎么混进前一百名里头的。
让论功绩,吴宏闻竟然直接论起了科举的利弊,说科举虽然看起来能招纳人才,却不能持续稳定的培养有用的人才,都是应试人才,还说国子监的权利过大,打压士族云云。
看起来像是在针砭时弊,实际上是在夹带私货,锤实了科举制度实行,很大程度上影响了世家权利。
想到这里,朕紧皱的眉头不由得松快下来,只要世家觉得如鲠在喉,那么对朕来说,就是一件大喜事!快乐的把吴宏闻的卷子放下,朕又继续看其他的……
一百份卷子今天一天肯定是看不完的,朕大约看了十来份,喻长东就来提醒朕,不要沉迷看卷子了,今天皇帝要批的奏折还没批。
喻长东这句话朕知道,肯定是熠皇叔吩咐的,他手里还拿着一摞奏折,朕觉得头皮发麻。
小声地和喻长东打商量:“朕还没用午膳。”
喻长东表示:“陛下可以带着回寝殿慢慢看,或者过会儿和诸位大人一起用膳。”
朕一想到和那么多人一起吃饭,熠皇叔可能还会给朕挑菜,朕立马起身,让王喜福把没看完的卷子和奏折一卷,走了。
看着朕要把试卷带走,蒋长青还试图出来拦着朕,但却被秦虎拦住了。
“陛下要看卷子,带走便是了,蒋大人一而再,再而三阻拦陛下想法,是何居心?”秦虎不管是辅政大臣,还是提督将军兼任兵部尚书,在朝中话语权比蒋长青的高得不是一星半点。
往常秦虎根本不搭理朕,现在却帮朕拦着蒋长青,真是稀罕。
蒋长青被拦住,脸色变得不大好看,可他又不敢杠秦虎,只好求助他背后的人……
恩,反正文渊阁里头的大臣们又吵起来了,朕眼睁睁看着他们吵起来,实在是不明白,有什么可吵的。
先不说朕要拿走的这些人的卷子都是誊抄出来的副本,就说朕可是当皇帝的,难道还要换谁的卷子吗?别管谁当状元,都跟朕没太大关系!毕竟哪怕是状元,三五年之内想站在早朝上讲话,都需要运气,更别说举足轻重影响朝堂局势了。
没见前一科的状元陆衡混得还不如运气绝佳的郑家福嘛,当官儿啊,还是得有点运气。
再说了,就算朕真的想换掉卷子,你们先前不是都看过一遍了,不放心什么。
朕走出文渊阁,外头又正好落了雨,王喜福让人喊来御辇,朕站在廊下看雨,此时阮先生走过来对朕说:“陛下,老臣和你一起去看看卷子?”
朕点点头,让阮先生跟朕一起上了御辇,其实文渊阁那些大臣吵架,怪没意思的,听多了怪烦的。
朕估计阮先生是头一回坐御辇,直接开口让阮先生不要拘束,随便坐。
结果阮先生告诉朕,当年阮先生和皇祖父当年私交很好,御辇也是坐过几次的。
“这一晃快二十年了。”阮先生颇为感慨。
朕:“……”
得,朕想多了。
朕就说嘛,能在皇宫里混得开的人,能是什么简单人物,以后就算是阮先生说他有皇祖父御赐的尚方宝剑,朕都不会奇怪了。
回寝殿之后,朕请阮先生吃了一顿御膳,阮先生看着端上来不温不火的汤汤水水,看着朕的神情忽然变得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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