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风的话是提醒朕了——
封建社会没有版权意识,但是却有阶级强权,也有武力至上。
朕对付不了熠皇叔,对付不了太后娘娘,更不是世家大族的对手,但收拾王喜福,还不是手到擒来?
朕走在御花园看花,琢磨着什么时候收拾王喜福,却不想碰见个人。
德太妃。
虽然像是偶遇,可朕觉得这时候碰见她,有哪里不对。德太妃是朕四皇兄高梧的母妃,出身嘛,就是最近和朕不怎么对付的吴家。
德太妃在一处凉亭,看见朕过来,笑着招呼朕。
“皇上也来御花园啊。”
吴氏是个挺温婉地女人,从父皇时代开始,她就不怎么争抢。明明家世显赫,却像个小透明,在宫中没有半点存在感。
唯一的存在感,大概就是朕那个体弱多病的四皇兄病逝时候,父皇下令宫人素衣一月,德妃寝宫挂白三月。
朕听着德太妃招呼,毕竟是长辈,也不好直接走人,就顺着德太妃的意思进了凉亭,坐在她对面。
“太妃安好。”朕说完以后便闭了嘴,对外人的时候,朕一向沉默寡言。
德太妃显然也了解朕,并没有在意朕的态度,而是跟朕说起了春花秋月之类,无关痛痒的话题。
越是反常,越是有问题。
因为许墨的事情,吴家最近和朕的关系实在欠佳,这时候德太妃出现,如果只是和朕聊聊风月,也太浪费了。
朕沉默地坐着,既不搭话,也不碰德太妃准备的点心,猜测着她要做什么。
德太妃说了半晌,朕半个字都没舍得跟她说。
像是察觉到空气的尴尬,她终于停下了,看了朕一会儿,对朕说:“陛下您和先帝真的不怎么像。”
朕还是不搭理她。
说朕和先帝不像的人多了去。
先帝温文尔雅,谦谦君子,胸怀天下,又有伟大理想。阮先生隔三差五地会提提,岳斯峦戳在哪儿,就算嘴上不说,眼睛里也在说。除了他们,京畿卫将唐孝乙,御史大夫王瑾,就连那魏贤,偶尔都会说两句先帝有多好。
反正多她一个也不多,他们没说腻歪,朕也听腻歪了。
“今天来巧遇陛下,其实是我兄长要求的。”德太妃的话在朕意料之中。
朕在心理打着腹稿,要怎么把关于许墨的事情怼回去。
然后德太妃说:“我也不卖关子了,我那兄长有个儿子,叫做吴宏闻,陛下应该知道。先前探花会的时候,高榅郡主要招郡马爷,宏闻他基本上通过了太后娘娘的筛选标准。但后来天公不作美,下起雨来……”
德太妃面色平静,跟朕说完了整件事。
原来是那吴宏闻在探花会结束以后,思前想后,觉得他是真想娶榅皇姐,便求他爹吴承寅。不知道吴家父子怎么商量的,反正吴承寅派人给宫里的德太妃送信,说要娶郡主,让她出面来求朕给吴家下旨,促成一段良缘。
为此还许诺了朕,以后会向着朕的。
条件看似不错,但朕几乎没有犹豫,就拒绝了德太妃。
“这是太后娘娘要替榅皇姐选郡马,朕不便插手。”
德太妃似乎是料到了朕会拒绝,不过她大约是以为朕觉得筹码不够,还想给朕加价。
朕没有让她继续说,而是直接起身离开凉亭。
先不说朕是知道榅皇姐与柳生辙互相喜欢这事儿,也不说做皇帝的插手堂姐婚嫁这事儿合不合适。
就说要是熠皇叔的独女和辅政大臣的儿子成婚,这俩举足轻重地人家结合,朕这个皇帝还当不当了。
朕怀疑吴承寅在把朕当傻子。不过德太妃在宫里混了这么多年,虽然一直小透明,可手段头脑都是有得,她为什么会来和朕说这事?
朕一肚子疑惑,但转念一想,心里头又暗自庆幸,还好榅皇姐坚定地和柳生辙这个穷小子青梅竹马,私定终身。不然熠皇叔靠着榅皇姐和什么权贵联姻,那画面,简直美得不敢看。
朕这头刚刚庆幸完,榅皇姐又递牌子进宫,说想见朕了。听着王富贵的话,朕感觉眼皮狂跳,好像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想想看上回朕跟着榅皇姐出宫,见到许墨那就是鬼门关前走一遭,这回……
想归想,榅皇姐还是要见的。
直觉榅皇姐又要给朕带个大瓜,便吩咐人准备了茶水点心,等朕回到寝宫稍微拾掇一下,榅皇姐也到了。
榅皇姐穿着郡主朝服,端庄秀雅的模样十分贵气,看见朕蹲在榻上读书,很明显的松了口气。随即榅皇姐对朕说:“析弟弟,姐姐也不知道这事儿,能和谁说……”
朕:“?”
榅皇姐是熠皇叔得势以后才接来京城的,虽然身份贵重,但是京中贵女自有她们的小圈子。榅皇姐一贯被人捧着,但是的确没什么能交心的闺蜜。
榅皇姐说她以前和朕不怎么熟悉,但上次之后她觉得朕嘴巴可严,是个可以诉说心事的人。
朕听着榅皇姐的评价,心情复杂地当了榅皇姐的树洞。
榅皇姐给朕说着她的烦恼,其实还是老一套。
原先她与柳生辙的事情,是有几个姑娘知道的,知道柳生辙只是个穷小子,那些姑娘都不怎么放心上,甚至暗地里有些讥讽榅皇姐没眼力界儿的意思。
但在探花会选郡马之后,京城里年纪最好的儿郎都成了她的待选郡马,榅皇姐自己没放心上,可这些嫉妒榅皇姐出身的人,关系就说破就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