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传送祭品就是让选出来的童男女,按照道公佬的指示将两个供桌上的互相供品搬来搬去,来回搬送四次。
这个小法事互相传送祭品,其实也寓意着传送过世的老人家对后代儿孙的美好祝福。
传送完祭品之后,还有一场“踩花灯”的法事。
“踩花灯”是在死者本宅大厅前摆放四七九个花灯,随后所有的道公佬手持自己的法器一边颂念经文一边有规律地在花灯之间来回穿梭。
踩花灯的寓意是为逝者在黄泉路上点灯开路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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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就是出殡日。
出殡前,孝男跪拜于地,让灵柩从身上掠过,长子负责引幡,其他亲友紧跟其后,还要在路上让外家“拦路祭”,沿途放鞭炮,撒纸币。
陆景阳和蒙三领着送葬队伍前往墓地安葬,在过桥和叉路处,陆景阳示意亲属丢下白布和硬币。
这个是要给逝者作为买路钱的。
墓地在山脚下,原本一切都很顺利,就在大家经过一片玉米地旁边时,抬灵柩的一个人突然不小心崴了脚,灵柩被颠簸得朝旁边倾斜了一下。
陆景阳和蒙三赶紧帮忙调整灵柩。
“走吧。”陆景阳说罢示意蒙三摇铃,继续上路。
“唉,好重,抬……抬不动了!”
“我也……不行了!”
大家还没有走出多远,抬灵柩的四个人立即都发出低呼。
显然刚才崴脚那一下惊了灵柩里头那位,这会儿给大家捣乱呢。
陆景阳和蒙三还没有所表示,队伍中有个年长的人便骂了起来,“闹什么闹,你再闹就扔你在这里了!”
大家歇息了片刻,很快几个抬灵柩的人便感觉肩膀又轻了,看来那长者对这种事还挺有经验,真把老太太给唬住了。
眼看就要到达墓地,这时,远处的山上又下来一支送殡队伍。
陆景阳望向之前给老人选好的墓地,只见那坟地附近又多了一个新坑。
坟地这么近,还同一天下葬,确实巧得很,但愿等会儿入葬的时候不会彼此影响。
陆景阳命人将灵柩放入坑中,让一孝男用嘴巴衔泥放在棺材上边,这个是代表不忘父母隆恩之情。
陆景阳和蒙三命亲属将供品摆好,随后便开始颂念经文。
另外一只送葬队伍很快也到达他们的坟地。
然而就在他们准备将灵柩放入坑中之时,远处不知从哪里突然窜出一只野狗,气势汹汹地朝人群中扑了过去。
“啊,大家小心野狗咬人啊。”
“拿石头扔它,把它赶走。”
“别让它靠近棺材!”
因为野狗的突然出现,那边已经乱成一团。
“野狗拦路,大凶啊!”蒙三喃喃道。
见蒙三还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叨叨,陆景阳道,“别哔哔了,快救人!”
蒙三反应过来,一把抽走陆景阳手里的笏朝远处的野狗扔了过去。
陆景阳,“!!!”
“砰!”
“汪汪——呜!”
野狗被砸中和它惨叫着倒地的声音是同时响起的。
陆景阳脸上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蒙三觉得亏得他性格沉稳寡淡,要是换个人指不定上去就冲上来对着自己拳打脚踢一番解恨了,毕竟法器是道公佬们吃饭的家伙!
众人,“……”
那边手忙脚乱半天,尖叫四起,把供品都打翻了,谁知道蒙三随便拿个东西一砸就搞定了。
“开过光的法器就是不一样,这么大只野狗直接就晕了。”蒙三面对陆景阳一言难尽的表情,还好整以暇地开玩笑,似乎在挑战他忍耐极限。
陆景阳回过神,用只有彼此能听见的声音道,“你就不能扔石头吗?”
蒙三一点没有做错事的觉悟,“石头哪能有你的笏顺手?”
陆景阳一脸无语,但是却没打算自己去捡那块笏,不知道是觉得有失体面还是觉得……有失体面。
蒙三也跟着他故作高深,嘴里却没正经,“爷爷留了一堆东西,要是真弄坏了,回头陪你一个更顺手的。”
陆景阳一本正经地说道,“当年师父没少跟我表示,你就是个败家的,那时我不信,现在我信了。”
要是蒙奇知道蒙三这样拿他的法器随便承诺送人,估计会气得想从棺材里跳起来踹他吧!
蒙三正想回嘴,那边送葬队伍里有个穿白麻的年轻小伙子已经捡起地上的笏给蒙三送了过来,“师……师兄,你真厉害,隔那么远还能把野狗砸晕!”
这边人都尊称道公为师公,蒙三虽然也二十五了,但因为发型和长相,看起来跟二十出头似的,所以那小伙子才话说到一半噎了一下又改口叫“师兄”。
蒙三也不计较这个,指向陆景阳笑笑说道,“是我师兄的法器厉害,开过光的,闭上眼睛也能一击爆头。”
陆景阳,“……”
得了便宜还卖乖说的大概就是蒙三这样的。
但陆景阳对他却似乎没有脾气。
对方的道公佬见小伙子去跟蒙三他们攀关系,明显感觉面子上过不去,脸色阴沉沉的。
但他没来得及发作,就被死者家属群攻了,大家围着他讨要说法。
“下葬时野狗拦路,分明是日子没看好,你拿了钱却不给我们好好办事,太过分了!”一个稍微年长的孝男指着那道公佬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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