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如此,陛下牵挂你的身体,还不远千里前往魔域南境为你寻觅灵药。昨夜也是这样,明明魔龙丹的魔气已经压制不住了,还坚持守在你身边,直到实在支撑不住才离开……”
“你方才不是说他去处理政务了么?”林夜北很快发现了不对劲,“魔气怎么会突然失控?”
“这……”温舒窈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原本想胡乱找个由头遮掩过去,可在对方清凌凌的眼波注视下,脑中忽然一片空白,只能如实道来:
“……嘛,陛下之所以失控吸了你的血,就是因为境界精进时,他体内的魔龙丹会濒临沸腾,需要蕴含冰雪灵力的血液来压制。往常这些都是由重华殿的药鼎来完成的,这次不知怎么回事,竟然在你面前失去了理智。”
“那他现在在哪?”
心头不受控制地揪紧,林夜北明白,突破境界的凶险非同小可,对于魔气强横的魔族来说尤其如此。
他为了救自己消耗了药鼎的血液,仅靠本身的力量突破,会不会有危险?
温舒窈见林夜北神情紧张,更加肯定了自己心底的猜测。
在他看来,傅林二人之间不过是横陈着些误会,彼此又不愿说清楚。
只需多制造些独处的机会,就能解决矛盾。
于是他乐见其成地道:
“就在长岐宫御虚殿,那里有一处隔绝魔气的秘境,陛下往往在那里破镜。”
“长岐宫内除了魔君,都不能使用瞬移类的术法,”
一只暗红灵蝶从温舒窈指尖飞出,“我一时抽不开身,好在御虚殿并不远,它会带领着你找到魔君的。”
他又将林夜北穿过的雪白长袍放在床脚:
“这是陛下为你准备的雪蝉衣,质地轻暖水火不侵,也能抵抗洞虚以下境界的攻击。侍从们知道你魔妃的身份,你大可以通行无阻。”
“多谢。”林夜北披上雪蝉衣,习惯性地去找束发的明砂,却摸了个空。
最后一次佩戴它,似乎正是傅含璋拔出无情根的那日……难道是被他取走了?
暗叹一声,他索性披散着发,跟随灵蝶走出了药庐。
长岐宫的装饰风格极尽奢华,用料也格外讲究,他赤脚踏着墨玉筑成的地面,感到凉意从足心传来,混乱的思绪才恢复了一丝清明。
不知内情者,只怕都和温舒窈一样,认为他和傅含璋的症结所在,不过是没能打开心扉。
可那些横陈了前世今生的深情、背叛、杀戮、痛苦,又哪里是三言两语能够解释清楚的?
或许司曦确实有难言的苦衷,可他对傅含璋一剑穿心,又将其打落堕神台也是事实,于情于理,傅含璋都应该恨他。
话虽如此,心底却到底是意难平。
额角传来一阵抽痛,他脸色苍白,蹙眉隐忍。
自从刚才温舒窈提到无情根的剥离方式,他就一阵紧似一阵地头疼,除此之外还莫名地感到熟悉,似乎在某一时刻,自己也做过同样的事。
沿途巡逻的魔兵魔将见到他都恭敬行礼,灵蝶则在身前悠哉翩飞,不时停下来让他稍事休息。
连日以来伤病交加,兼之失了修为,几百米的路程就让林夜北眼前泛花,冷汗也浸出了一层。
御虚殿比起其他宫殿显得更加幽暗空寂,越是靠近,越能感受到殿门后强大的魔气涌动。他不自觉地瑟缩了一下,拢着衣襟往里走,面前却忽然伸出一只手,拦住了去路:
“抱歉,您不能进去。”
这低沉雄厚的声线很是熟悉,林夜北想起此人正是朝堂上有过一面之缘的右护法秦语苍,一时有些不解:
“我只是想见见……魔君。”
最后两个字他咬得很轻,似乎说出那人的名字是件极为困难的事。
秦语苍尚且没说什么,他身后却有另外一人袅袅婷婷地踱了出来:“哟,这是哪里来的风,竟然把魔妃大人吹来了?”
林夜北微微讶异。
眼前这人虽然生得雪发翠眸,看起来并不像人族,身上透出的却是实打实的灵力气息。
他的目光从对方缠着绷带的手臂上掠过,联想起温舒窈的说法,很快确定了来人的身份:
“阁下是重华殿的那位药鼎?”
“药鼎”两个词无疑踩到了洛清琰的痛脚,他脸上娇柔的笑容僵硬了一刹,眼中闪过怨毒的神采:
“魔妃真是好眼力,想必修为不凡,身上的冰雪灵力也菁纯得很吧?”
他早已从秦语苍那里听说了傅含璋毁了林夜北修为的事,却假装不知,甚至装出一副不胜羡慕的模样。
林夜北心中抽痛,他苦修十余年达到金丹后期,原本大有可为,却因为无情根彻底失去了所有可能性。
自以为已经将伤痛压下,却又被毫不留情地撕裂,他喉头发苦,脸色泛白,一时居然不知如何应答。
这副模样正中洛清琰的下怀,他有意无意地摩挲着臂弯处的绷带,勾起嘴角:“看来还是魔妃的灵力更诱人,以往魔君吸食我的血液时,都能冷静自持,从不留下较大伤口,没想到这次却险些将您……啧啧啧。”
“需不需要清琰向魔君求求情?”
他红唇撅起,无辜地眨着眼,“陛下钟爱冰雪灵力确实不假,却也不能这样作践魔妃您的身体……”
“魔君他在哪里?我有重要的话告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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