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呕——”肠胃翻涌,谢涯到底没能忍住扶着墙壁呕吐,只是这两天他根本没吃什么东西,吐出来的全是水。
一双手忽然从后面盖在他的眼睛上,淡淡的香气钻进他的鼻子里,空气中浓郁的血腥味被阻隔,谢涯只嗅得到草木和朝露的芬芳,那是季灵渠的味道,令他如火烧灼的胃,逐渐平歇。
清澈的力量在他的体内流转,谢涯缓过来后歪着头倚靠在季灵渠的肩头,季灵渠不知道从哪儿拿来一张纸巾,细细替他擦去嘴角的津液。
“好受点了吗?”季灵渠长睫低垂,轻声问道。
谢涯盯着他的脸,半晌后将头埋进他的脖颈间,毛茸茸的小卷毛蹭到皮肤,好似羽毛挠过心尖。
即便隔着衣领,这样近距离的接触也足以让季灵渠无所适从,他并不排斥和谢涯亲近,只是随之而来的心慌意乱,使他不知所措,找不到应对的办法,他下意识又想躲起来,可一想起谢涯会生气,他就不敢乱跑,只能僵直如木桩,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谢谢。”谢涯感受到季灵渠僵硬的身体,陡然记起季灵渠不喜欢和他太亲近,缓过来后就赶紧站直身子,隔开一段距离,虽然季灵渠不告而别有问题,但他明知故犯也不好。
怀里的温度撤离,纵然使季灵渠松了一口气,可随即又升起一股怅然若失的情绪,让他捉摸不透自己究竟是怎么了。
床上俞静蕾的肚子如同吹气球一样越胀越大,竟在短时间里从三个月的肚子变成即将临盆的肚子,她的衣服被高高撑起,谢涯甚至能够看见她肚子上青紫的经脉,裤子上全是血迹。
硕大的肚子胎动异常厉害,一个脚印突然将俞静蕾的肚子顶起,从脚印顶成一个尖,仿佛要蹬破她的肚子爬出来。
俞静蕾浑身被汗水和鲜血打湿透,她的脸色死白,惊恐万分地望着谢涯,“救命……救救我……”
眼泪混杂在汗水里,她刚一向谢涯求救,她肚子里的孩子好似发脾气似的狠狠地朝着她的肚皮蹬了一脚
她亲眼看见她的肚子上凸起四个脚印,不是人类的手脚,更像是……
狗爪。
俞静蕾的眼睛倏然睁大,整个人被定住,仿佛要将眼珠从眼眶中瞪出来。
“啊啊啊!!!”她的精神彻底崩溃,不断嘶喊着,伸手想要将凸起的肚子按下去,可她疼得要命,根本没有力气。
刚才那一幕,谢涯自然也看清了,他浑身僵直,攥紧拳头,哑着嗓子问季灵渠,“她怀的到底是什么?”
季灵渠神情淡漠,平静地说:“很快你就能看见了。”
刺骨的寒意爬上背脊,冷汗将谢涯背上的衣衫打湿,黏腻地贴在他的背上。
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那分明就是四只动物的爪印。
极端的恐惧下,谢涯的脑子条理清晰,不自觉咬紧后牙槽的牙齿,眉头紧锁,将这几天发生的一切串联起来。
他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觉得邢洪滨的死法眼熟,邢洪滨是屠户,平时卖猪肉,羊肉牛肉也会卖,只是卖得少,每年冬至他都会摆摊卖狗肉,早几年城管不严的时,像邢洪滨这样的屠户都会摆摊直接杀狗,卖最新鲜的狗肉。
杀狗和杀猪不同,杀狗一般先是用绳子将狗吊在树上,缢死后再放血、扒皮,开膛切肉。
邢洪滨的死法,和杀狗的步骤一模一样。
一声歇斯底里的尖叫将谢涯拉回神,床上俞静蕾的肚子被生生踹开,鲜血四溢,可奇怪的是这样剧烈的疼痛下,俞静蕾竟然还清醒着,她亲眼看见自己的肚子被自己肚子里的怪物踹破,黑乎乎血碌碌的东西从她肚子里爬出来,小小的爪子爬上她的肚皮,一步一步向着她的脸爬过来。
它裂开嘴,好似在对她笑,亲昵的用它腥臭带血的脸去蹭俞静蕾的脸。
一直站在外面不敢进来的孟阳雨突然冲进来,一把抓住谢涯的手臂,颤抖得厉害,“我……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我撞死的那个男人是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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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孟阳雨收紧手, 嘴唇嗫嚅,欲言又止好几次, 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他的瞳孔颤抖着, 无措又惊恐。
“是苟新白,我撞死的人是苟新白!”
“我想起来了,那天晚上, 我的确撞死了苟新白, 他的身材和你很像, 我没有产生幻觉,我是真的撞死了人。”孟阳雨慌乱不知所措,迷茫地自言自语,“可是他怎么会毫发无伤的出现在婚宴上?他当时是真的断了气。”
他猛地抬起头,抓紧谢涯的手臂,“既然他被我撞死过一次后还能安然无恙,会不会这次也一样?他第一个死, 谁知道他有没有复活,在暗地里看我们互相猜忌, 捅刀子。”
孟阳雨的一番话,让一直处于迷雾中的谢涯豁然开朗。
没有多出一个人, 那个人从一开始就在, 可是苟新白为什么要大费周章这么做?
“你说新白没有死?!”肚子破开一个大洞,往外淌着血水的俞静蕾骤然听到这话,声音尖锐地质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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