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认为我和天珠有关,所以才会留在我身边和我结婚?”谢涯瞬间得到了答案,将缺失的那一角补上。
季灵渠应该毫不犹豫的说对就是这样,可他向来平静无波的内心,竟生出一阵钝痛,他觉得这个答案对谢涯来说很残忍,他不想看见谢涯露出难过的表情,可事实的确是这样。
他倏然陷入了一种矛盾纠结的状态,找不到破解的方法,一度使他心烦意乱。
“是。”
谢涯忽然想笑,原来只有自己被蒙在鼓里,他像个傻子一样,认真地和季灵渠说自己会好好对待他,会努力喜欢上他,希望季灵渠也是这样,他脑子里从来想的都是与季灵渠度过这一生,丝毫没有要离婚的念头。
到头来全是自己一厢情愿,他还责怪季灵渠不让自己亲近,责怪季灵渠总是不告而别,他甚至以为季灵渠已经喜欢上自己了,他发自内心的去信任季灵渠,依赖季灵渠,可现实却重重地打了他一耳光。
“呵……哈哈哈……”谢涯的肩膀微微抖动,扶住自己的额头,笑出声来,季灵渠听见他的笑声,心脏疼得难受。
谢涯居然在季灵渠面前笑出泪来,他抬手擦去眼角的泪珠,对季灵渠摆摆手,说:“抱歉,我就是觉得太好笑了。”
季灵渠长眉紧蹙,不明白谢涯在笑什么。
“能不好笑吗,我之前对你发了那么重的脾气,也亏得你有耐心哄我。”谢涯收起脸上的笑意,眉眼沉静,好似寒刀出鞘,“季灵渠,我们明天去离婚吧。”
微光在季灵渠浓黑的眼眸中敛灭,他有些慌张无措地想要说些什么,可谢涯此时并不想听,也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外公还在院子里,我不放心,明天我就把客房收拾出来,今晚……你暂时先委屈一下。”
一口气说完所有的话,谢涯甚至没有看他一眼,便头也不回的下楼去。
独留下季灵渠一个人站在门口,手臂半抬起,尴尬地滞留在空中。
他似乎把事情搞砸了,季灵渠挫败的想。
胸口搏动的心脏,空洞洞的,像是急需要什么将它堵上。
自己这是怎么了?发.情-期会让人这么难受吗?
谢涯脚步不敢停下,小跑着下楼,他怕自己一停下步伐,听见季灵渠的声音就会心软地胡思乱想。
月光倾泻而下,陆芳朝身旁趴着两只白猫,正在互相舔毛。
“芳朝,这个月饼好吃吗?”参抬起头问道。
陆芳朝伸出枯瘦的手,摸了摸它的脑袋,旁边的斗也挤了过来,两只白猫舒服地眯起眼睛,“挠挠后面。”
“好吃,小涯做的怎么能不好吃,你们要尝尝吗?”陆芳朝轻轻摸着两只猫的脑袋,伸手拿起两个月饼递到它们嘴边。
“嗯!好吃,和九曦做的味道好像。”参吃完后替斗舔去毛发上的月饼碎渣,忽然瞪圆了眼睛,“你这个是豆沙馅儿的!”
斗在它脸上嗅了嗅,“你的是五仁月饼。”
“你们也觉得像吗?我也觉得。”陆芳朝低低地笑出声。
陆九曦是他的母亲,是她告诉自己这个世上有神明,他们陆家人世世代代都要侍奉山神大人,供奉过山神大人的水,可以祛除病气和秽气……
“外公,夜深了,外面霜寒露重,进屋去吧。”谢涯搀扶起陆芳朝,将他扶进屋里,倒水给他吃药,没过多久陆芳朝便在药物的影响下沉沉睡去。
不过谢涯却没有离开,他拉过椅子坐在陆芳朝的床边,也不开灯,就这么静默无言地守着他。
他的大脑里各种情绪,信息纷杂,剪不断理还乱,可他现在根本没有那个心情去搭理,只能将它们搁置在一旁,放空大脑,眼神呆滞地凝视着陆芳朝的睡脸,什么也没有想。
“滴答滴答……”时钟转动的声音将谢涯吵醒,他不小心闪了一下脖子,自己不知何时竟然坐在椅子上睡着了,抬手揉了揉酸痛的脖颈,只听“啪嗒”一声,什么东西掉落在地。
他低下头半眯起眼睛,借着窗外的月光模糊地辨认出,是一张毯子。
谢涯将毯子捡起来,猛地回头,房间门紧闭着,但这张毯子显然是昭示着季灵渠来过,他无法控制自己心跳加速,像是密集的鼓点持续不断地敲击着。
将毯子抱进怀里,似乎隐隐能够嗅到季灵渠身上的香味,很淡,很舒服。
他将脸埋进柔软的毯子里,心绪犹如潮水般上涨,浪花汹涌地拍击在礁石上,一切都失了控。
许久后,谢涯抬起头,将毯子披在身上将自己裹住,借着窗外的明月,他陡然瞥见外公的枕头边上放着什么东西,他睡着前好像没有?
谢涯怕硌到外公,伸手去将那个东西拿开,入手有些冷硬,近了才看清,这居然是两块木头,雕刻得栩栩如生,活灵活现,一眼便能辨认出是陆芳朝和小谢涯。
原来之前外公一直在雕刻的就是这个。
心脏好似被泡在热水里,又涨又烫,以至于眨眼间有几分热泪盈眶。
谢涯爱不释手地摸着两个木头小人儿,笑容突然僵在脸上,看起来有些滑稽。
他颤抖着手伸向外公的鼻子下面,快要接近时,又猛地收回,半悬在空中许久,用另一只手将自己颤抖的右手按住,但这样的动作并没有使得他的情况好转,甚至于两只手都开始发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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