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什么?我们九嶷宫可没有不战而退的孬种!”薛无涯冷着脸呵斥,“你们两个,当年也参与了围我九嶷宫之役?那如今仍旧在江湖上籍籍无名,也太废物了。”
这话委实不好听,阮清气得柳眉倒竖,当即就要还口,到底还是被秋暝拦住了。
秋暝缓声道:“惭愧,当年在下刚刚成亲,阮师妹也年纪尚小,经师长允准未曾赶赴九嶷,故而对这些旧事只有些耳闻。听闻九嶷宫九神,各个身怀绝技,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他说到成亲的时候,沈望舒瞥见阮清的神色变了一变,忽然就有些顿悟了。
难怪谢璧与丁雪茶这般亲近,若非师父交好,徒弟又怎会亲近?至于是双方相互引为知己还是某人单方面示好,区别都不大,反正秋暝看起来也是不反感阮清的。
薛无涯则冷哼道:“你捡好听的说!我们堂堂九嶷那么多兄弟姐妹,各个都是光明磊落的,如何跟你们这些阴险狡诈的人斗?”
这一句首当其冲的,还是落在了如今的松风剑派掌门岳正亭身上,毕竟九嶷宫隐在深山中,若非岳正亭因着沈千峰的缘故摸着了门路,只怕这些武林白道在山中转上许久也找不到地方。
阮清则是忍无可忍,“师兄何必跟他费口舌?魔教余孽到底是魔教余孽,走到何处都要兴风作浪,你我身为翠湖弟子,合该诛邪除恶!”
“魔教?”薛无涯神色扭曲,“那你说说,我们九嶷宫是个什么地方,怎么就当起了你们的一声魔教?”
“我……”阮清想了想,一时没想到有什么可反驳的,遂指着堂上的花烛喜字,“强抢民女逼迫成婚没有冤枉你吧?掳掠良民没有冤枉你吧?做尽鸡鸣狗盗之事没有冤枉你吧?能教出这样的弟子,九嶷宫是怎样一个藏污纳垢的地方可想而知!”
薛无涯的一双眼睛,原本是比常人要小了近一半的,可忽然就瞪得圆溜溜的,眼底的血丝如蛛网密布。他那么高大一个人,身法却忽地快如鬼魅,在阮清还不曾反应过来之时就忽然掠到她面前,将峨眉刺横在她颈间,“本座是什么人?本座是堂堂河伯!若非你们所谓的正道相逼,何至于自己动手去劫?若还在九嶷宫,本座勾勾手指……”
“所以薛前辈以为一次娶妻十人且年年如此是个天经地义的事咯?”正道规矩都大,原本长辈说话小辈是不许插嘴的,可萧焕又不是个十分守规矩的人,仗着秋暝不会计较,忽而调侃了一句。
薛无涯又忽然不说话了,只是一张面皮涨成了猪肝色。
萧焕倒是胆大,抬手一箫把薛无涯的峨眉刺从阮清雪白的颈间挑开,笑容可掬地道:“薛前辈,九嶷宫覆灭多年,江湖上早就没有河伯了,方才叫您,不过是想验证一下猜想是否有错。既然江湖上已经没有河伯而只有薛无涯,您做的一切事情应当也是与九嶷宫扯不上什么关系的吧。除非……您偷盗掳掠都是为了九嶷宫?那阮居士也没说错啊,纵容门下弟子行此等恶事,不是魔教又是什么?”
也不知道九嶷宫此前是什么样子,单看少主沈千峰的行径,打上魔教的印迹也不冤枉了。沈望舒如是想。
薛无涯一时也不知道如何辩驳。
看得出来他有些笨嘴拙舌的。而且看他一提起九嶷宫就急的行径,他应当是并不承认昔年的师门就这般不复存在的事实,所以只要他在一日,九嶷宫就还在一日。
他点头那便是承认了九嶷宫就是个魔窟。可他要是摇头,却是承认了如今江湖上再无九嶷宫。
憋了许久,薛无涯才暴喝一声,“做什么要扯九嶷宫?本座一人做事一人当!这些女人都是本座抢回来的,如何?”
“女人?不止吧。薛前辈,在下所知的,沅陵还丢了不少青壮年男子?”萧焕的语气还是在调侃,但眼神却冷了下来。
眼看着薛无涯气得都快没了理智,冯羿道还算清醒,连忙插口道:“少侠,话可不能乱说。咱们涌波山庄的后院都让各位闯了几回,可曾找到一个青壮男子?没证据的事,请慎言。”
饶是萧焕伶牙俐齿,也不得不暂时闭嘴。冯羿说的话,无疑是拿住了众人的软肋,若说涌波山庄强抢民女还算是人赃并获,可若说他们连男子也不放过,却是真的拿不出证据来的,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萧焕一双剑眉压得很低,配上他微微有些上扬的眼角,笑意收敛之后,看起来异常凶,“在你们同伙处呢?”
冯羿笑了笑,“请少侠明示,我们涌波山庄还有什么同伙?”
“好,就算你们只掠女子没有动男子,从前都没有,是今年才开始做这个勾当,可足足十人,若是捅出去,也是一桩大罪。”沈望舒还是极少见萧焕在外人面前吃瘪的样子,原本看得还有些有趣,后来又觉得不甘,毕竟只有他自己逗得萧焕气闷才算有意思,若在别人处吃亏,他固然会觉得是萧焕笨,可又会生出一种是自己面子被弗的气愤,“劫掠人口不算,羿先生,那天带头想动我们船上珍珠的人是你把?你总该是替薛前辈做事的吧?动手的还有远运船行的其他船工,难道远运船行不是薛前辈的产业?”
“在下可记得那日来托货的是一对姐弟,后来便见您和另一位无端端出现在船上,在下以为是贼,赶上去捉拿,有什么不对么?”冯羿一脸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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