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叶无咎又不是第一次见他,从前留下的印象恰恰还并不怎么样,此事不由得有些心慌,“小沈啊,你说这水里……”
“蛇么?”沈望舒轻轻嗤了一声,“那不是你挺喜欢么?”
“那也没你去打了啊!”叶无咎当真是说得面不改色,丝毫没有羞愧的意思。
忍住反手把他推下去的冲动,沈望舒到底是温和了一点语气,“别瞎操心了。现在情况就这样,湖水的推力极强,你就是想自己划都没用,难不成你还想自己游回去。”
叶无咎瘪了瘪嘴,“你还挺信他么!”
这个他指的谁,不需特意指明,大家都心照不宣。
沈望舒敛了笑意,“你没长脑子么?仔细想想,是不是就那么回事?”
“是……哎,我怎么听到雷声了?小沈,这大冬天的,怎么还能打雷呢?”叶无咎又慌乱起来,“你听见了么?”
随波逐流的,十几艘船都渐次驶入一条窄溪,溪水有些湍急,船身不时有些颠簸。这个时候只要有任何一点不利于众人的动静,便很有可能会引起成片的恐慌。
沈望舒武功在他之上,耳力也比他强,自然是听见了。不过那声音还不甚明显,轰隆隆的闷响,果然有一点像雷声。
不过也终究是像,并非真实如此。沈望舒扬了扬眉,“你刚刚起誓了?还是你又遇到什么心仪的小姑娘了?”
“天地良心,你这么说对得起娇娇么?”叶无咎也顾不上怕了,挽起袖子就要去揍他。
于是沈望舒继续懒洋洋地道:“那不就完了?大冬天的打雷,你也不怕让人笑歪了嘴巴。这分明是水声。”
船越行越近,那边的声响也便越发明晰。连绵成一片,若雷鸣又似鼓擂,果然是瀑布的轰鸣。
或许绿萝弟子对扶桑楼所在之处是没什么概念的,但萧焕和韩青溪是去后头查看了地形的,听见瀑布水声更有些难以置信,“莫非现在我们是去往后山了?”
“或许是吧,我是感觉到我们一路都在向下的。”沈望舒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不过这么说便很能解释清楚了。原来扶桑楼里就算不用来炮制那些……炼制好的药水那么大的量,总要想办法送到山下的。若是用这样的法子,倒也省力。”
叶无咎若有所悟,“那这么说起来,薛无涯倒是很聪明啊。”
“他不太受待见,只是因为他这个人的人品不行,又不是因为他傻。我那素未谋面的爷爷又不是疯了,非得重用一个毫无长处的人。”沈望舒白了他一眼。
叶无咎刚想和他杠,就发现沈望舒的眼神方向其实是朝着萧焕那边的,不由得弹了口气,最终只是道:“那你说,咱们这要是就乘船下山了,不会又遇上那些……东西吧?”
“我们刚刚杀了有多少?他们报上来走失的人才十多个,这个数已经很惊人了,你还想怎么样?”沈望舒淡淡地说着,其实心下也不是十分拿得准,毕竟在拿到他们手里的名单之前,一切都是未知数。
但这话是真的骗到了叶无咎,“那就好。薛无涯这家伙,也真是太丧心病狂了!”
沈望舒不置可否。
不一会儿,船便从瀑布前驶了过去,众人这才发现,这瀑布高倒不算太高,毕竟山势如此,也不能凭空再拔高数十丈去,只是这瀑布实在很宽,虽说到山下之后水流就变缓了,但河水仍然湍急,船行速度仍是不慢的,从瀑布这一头到瀑布那一头也行了将近一炷香的功夫,飞溅的水花劈头盖脸地打下,比下了一场雨还让人狼狈。
只是众人都累坏了,谁都懒得去用内力烘干衣物。
水面也逐渐变得宽阔起来,周遭的景物竟然也有几分变得眼熟,前面便有绿萝弟子问道:“这是不是……我们当初到沅陵的时候走过的路?”
“好像真是!”立刻有人应和道。
沈望舒来的时候都觉得不太新奇了,也就躲在船舱里不曾出来,而上次来的时候却是忙着赶路,也没在意过,此时夜深雾重,更加看不清江上的情形,不过听其他人都说是,那也就是了吧。
只有叶无咎还在惊奇,“咦?这么说薛无涯可不就是把那个湖和沅江都打通了?小沈,你先前说错了吧,这船也不是来运东西!”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沈望舒凉悠悠地说着,“其实扶桑楼地底下的那个辛夷花,应当不止一档,可以调整机关从而操控水流的走向。而刚刚萧某人也不知发了什么疯,一巴掌拍下去……”直接给抽到了最强那一档,所以就让船走了最远的那一趟。
不过他这么说,好像也是在理的。叶无咎看了看不远处一直在意着这条船动静的萧焕,到底不好意思大笑,只能疯狂地揉脸,缓解笑意。
叶无咎十分嫌弃地瞥了他一眼,倒是琢磨过味儿来了——啧,萧某人刚刚生气,还不是因为你给惹的!
又在江上大约走了一盏茶的功夫,终于到了赤山渡码头,无人不识。船上无桨无篙,不能自主是停是走,只能随水之东。好在众人也没把这点难处放在眼里,一个个都施展轻功上了岸。
折腾了一整天,还弄了一身的水,沈望舒只想赶紧回客栈洗个澡睡一觉,叶无咎那家伙却在后头叫魂似的喊他,“你可不能走啊!快帮我把这弄上去!”
不久两条破蛇么!沈望舒心里骂着,到底还是老老实实地走了过去——苏慕平和容致应当是对蛇胆十分感兴趣的,他俩都去了,沈望舒也不好不去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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