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烽火戏诸侯,也不是毫无道理的。
大概是诶了照顾萧焕,沈望舒走得很慢,几乎是与他一同到达门口,然后若无其事地推门进去,不过在返身关门的时候,萧焕觑准机会一跃而下,一个鹞子翻身俯冲进去。
可惜沈望舒没躲开,被萧焕撞了个正着,接连后退好几步,扶着桌子站稳,又把人拎了起来,顺口调笑:“你竟然也是松风剑派的弟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的独门秘籍是千斤坠呢。”
萧焕猛地耳根一红,又是羞赧又是欣喜,随手关上门,“自然不敢和沈公子比。就是不知公子愿不愿意不吝赐教了。”
门关上的一瞬间,沈望舒的脸色便沉了下来,根本没理会萧焕的前一句话,只是冷声道:“方才师父他,并没有说实话。”
“嗯?”其实萧焕先前还想过,究竟要怎么跟沈望舒解释,大大方方道个歉么?谁知沈望舒自己先开口说了,苏闻说的不是实话。萧焕自己是绝不会怀疑他师父楚江流的,可楚江流对待自己也不像苏闻那样,不由得更加心疼,语气也软了些,“此话怎讲?”
“我方才一句也不曾提九嶷宫吧?”沈望舒在桌边坐下,随手倒了两杯茶,只取了其中一杯啜饮,也没跟萧焕客气,“那是我惯用的东西,即便是沈千峰给的们最近所经历之事又与九嶷宫有关,却也不至一下子就想到九嶷宫上去。他为何会有此一问,不觉得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么?”
萧焕没有说话。
有的话,沈望舒自己能说,但他不行。到底是怀疑人家师父甚至是救命恩人的话,从他嘴里说出去,难免要惹人生气的。
好在沈望舒并不是要问他,自顾自地又接了下去,“他越是这样说,我便越是肯定了,其实那一枚针就是九嶷宫的东西,不是哪个与倚霄宫或是与我有仇的人想栽赃嫁祸做出来的赝品。”
“那你觉得,他为什么会这么说?”萧焕只好先问一个缓和些的。
沈望舒伸出两指,“其一,人是他杀的,他要为自己脱罪。”
萧焕一惊,“你师父……他用刀?”
“方才你看过的兰摧,便是他传给我的,你说呢?”沈望舒的语气有些嘲讽,不过神色还算严肃,又缓缓将第二根手指收了回来,“第二,他认识这个凶手,要替他遮掩!”
第124章 章十七·风云
能拿到九嶷宫信物的、苏闻会暗中包庇的,这样的人屈指可数。
可按照常理这么数下去,却又有些不对。九神凋零,如今还能说得上来的就只有少司命陆灵枢与湘君巫洪涛了。巫洪涛那样的性子,就不该是个与小姑娘为难的。难不成还是苏闻自己杀了人?
沈望舒摩挲着银针,百思不得其解,只是忽然觉得手感有些不对,怔住了。
萧焕脸皮厚,依然赖在这儿,也算是眼都不眨地盯着沈望舒看,只消他有一丁点的反常,萧焕便能一眼瞧出来,“怎么了?”
“这花纹……”沈望舒皱着眉横了他一眼,到底还是缓缓开口,“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萧焕轻轻一挑眉,示意他细说。
到底也是许久没有经手的东西了,何况也不是什么值钱的物件,不至天天拿在手上把玩,沈望舒也不能确定他的感觉错没有,迟疑着道:“我记得我以前用的银针,上头的花纹是连续的,这个确实一团一团的。”
针就那么细一根,拿在手上也看不出个所以然,萧焕忽地灵机一动,“有纸墨吗?”
“萧少侠,谁家客栈会给你备下这些东西?”沈望舒忍俊不禁。
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萧焕又干咳几声,“那我去问掌柜的讨,你等我一等。”说着连忙反身出了屋。
也真是有意思了,破个杀人的案子,现场不去看,事发事就在周围的人也不去问,偏偏把重要的物证顺走,然后来问他这个压根不清楚状况的人,这是破案么?这分明是添乱!更何况她们绿萝坊的事,松风剑派其他人都不见得这么上心,萧焕跑得这么殷勤,不知道的还以为死的是他心上人呢。不过沈望舒也知道萧焕为何如此,不就是想找个借口和他待在一起吗,说得冠冕堂皇,连赶人走都没个好理由。
也幸而沈望舒想通了些,就算自己能把这些乱七八糟的过去放下,可身边还有的是阻碍,他早就对萧焕不抱希望了。
苏闻到底是他的救命恩人,这几年对他也委实还不错,最近为着松风剑派的事都已然态度大变了,犯不着为了萧焕得罪他,恩将仇报的事沈望舒倒是做不出来。
不过说起来,他对叶无咎几乎也是这个态度啊。
同样是故人的后辈,不过叶无咎是义子兼女婿,他沈望舒是个假儿子,为何从前苏闻对他这么好?初次见面的时候都是生人,沈望舒也并不认为自己的性子比叶无咎讨喜,为何就有这样大的差别?都是借长辈的面子,难道巫洪涛的面子就比不上沈千峰的?
苏闻似乎和沈千峰年纪相仿,又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比旁人亲密些是该的。且苏闻对这些故旧的称呼,东皇太一、湘君、薛无涯、沈师兄……亲疏未免太过明显。不是各个都说除了薛无涯实在瞧不上眼之外,九神感情甚笃么,却是在瞧不出来。
莫非……
沈望舒被自己的想法惊到了,然后猛地拍了额头,试图把这个念头驱逐出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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