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跑着跑着,绿萝弟子里有人惊呼了一声,然后有另外的人高声道:“坊主不好了,陆师妹晕过去了!”
那位陆师妹是棋堂堂主的侄女,而棋堂堂主又颇受人尊敬,坊主也要给几分薄面的,不好装作没听见,只好走了过去,“怎么回事?”
柳寒烟早一步代师查看过,“是……累的。”
此言一出,却没人嘲笑,有些绿萝弟子的脸上甚至露出了企盼的神情。
他们已经整整追了两个时辰了,一直都没有停歇过,便是有的男子都受不了,早在之前就已经掉队了,如今还跟着的这些人,都已经是筋疲力尽了。
而这次一停下,绿萝坊主自己也累了,便对众人道:“诸位,我绿萝坊这边有弟子身体不适,须得停下歇息一阵。各位英雄请自便吧。”
各门派胡乱关心两句,也跟着停下来找地方修整。他们巴不得绿萝坊早点停下来。
休息的地方是一片小树林,离湖边也不算得很近了。冬日的树木,也委实算不得十分繁茂,又正是下午,东阳的照射让树林没了阴森之感,倒是一处十分适宜休憩之处。
都是一门一派那么来的,沈望舒自己的师门明月山庄也有人在,不过他并不想和常沂为伍,更不想暴露自己的行踪,也就离得远远的找了一棵较为粗壮的树木遮挡身形,然后安心打坐,将一口已经涌至喉口的血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再追下去,他可说不好自己会不会像那位陆姑娘一样倒在这儿。
“秋山,你做什么去?”也不知是下意识还是算自己倒霉,沈望舒才意识到自己选的这块地方,居然又是离松风剑派的人最近,韩青溪唤人的声音清晰可闻。
他甚至能猜到,眼下必是萧焕又开始四下走动,所以才引起人发问。也不必说,萧焕这般,是在找他的。
但沈望舒眼下并不打算理会。
分不出心思是一方面,人多眼杂的,万一被撞见,萧焕他师父楚江流都还在呢,可真是说不清了。
“师姐见笑,我……实在有些内急,想寻个僻静处。”萧焕漫不经心地回答。
楚江流立刻就教训他了,“你自去便是,何必污人耳朵?”
萧焕告了两句罪,然后竟准确无误地朝着沈望舒所在之处走了过来。
啪——
一颗小石子弹在面前,沈望舒岿然不动,眉毛都不曾抬一下。他知道自己要是给出一丁点反应,萧焕就一定会立刻找过来。
不过他以为自己伪装得够好了,那个人还是坚定不移地朝着这个方向走了过来,赶在沈望舒跃起之前,一手贴上了他的背心,将内力注入他的经脉,口中还调笑道:“哟,还是块风水宝地,竟有人捷足先登了。”
浑厚的内力注入经脉的一瞬间,沈望舒只觉得自己要沸腾起来的气海一下子又被压制住,浑身暖洋洋的,说不出来的舒服。他也不与自己过不去,没让萧焕走开,只是恶狠狠地道:“你要是敢,我就给你拧断!”
“小舒,你好凶啊!”萧焕忍不住笑了起来,空着的一只手却探入怀中,“喝点水么?不然吃口干粮?”
饿倒是不至于,不过活活跑了一上午,真是渴得不行了,沈望舒一点都不客气,当即就抓过水囊,“你还真是会找地方藏。要我说楚大侠也是眼神……竟没发现我们萧少侠如厕还带着吃食和水。”
被他那一句“我们萧少侠”弄得心情大好,萧焕只是啧了一声,在沈望舒仰头喝水之前,把两粒丹药放进他口中,然后抓起水囊塞了过去,狠狠一倒,又在人喉咙处抹了一把,直到确定那两粒药真的咽了下去才收手。
沈望舒被他突袭,可以说是猝不及防,瞪着眼刚要说什么,萧焕就贴着他耳根低声说道:“毒药,你吐不出来了!”
“无妨,就你这个,还能比五毒公子更毒?待会儿我让叶无咎给研究研究。”沈望舒当然也不信萧焕想让他死会采取下毒的法子,只将人推开,懒洋洋地说着。
萧焕无奈,只好递过去一个药瓶,“固原丹。若是累了便服一粒。”
“多谢了。”沈望舒晃了晃瓶子,“萧少侠,年纪轻轻的,方便需要这么久?只怕是要找孙神医给开副药了。”
知道沈望舒这是变着花样在赶他走,萧焕还是有些不快。只是他不能发作,便眼珠一转,想到了几句话,“小舒,说道孙神医,我有话要问你。”
沈望舒方才恢复,也提不起什么力气,只是软软地发出一声鼻音,“嗯?”
“昨日你师父……”起了个头,便又立刻打住了。毕竟昨天苏闻的行为,那么多武林同道都看在眼里,沈望舒也在场,并不需要萧焕赘述,多说两句只怕还会和人吵起来。
萧焕斟酌着问:“你这样追着崔离,是因为自己还是因为陆前辈?”他叫的可是苏闻的本名。
原来还是信不过,所以要套他的话呀。
沈望舒脸色冷了几分,又不动声色地将自己从萧焕的怀里抽离,“师父说他不想管东君的事,随我怎么折腾。至于你们岳掌门……说起来最应该记恨他的难道不是你那小师弟岳澄?可是岳澄什么都不知道,难道还不许师兄弟帮着套一个公道?”
“我不是……”
“你不是哪个意思?”沈望舒笑了笑,“你怕我师父与崔离同流合污?那你放心,师父没这个打算。便是太华门,他与燕鸿还有燕惊寒都不熟,也对谁当正派首脑没兴趣。不过话又说回来,岳掌门做事的确不地道,难道还不能说两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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