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严华斋择地是眉山的一处山谷,宽敞平坦,倒也容得下许多人,不过是得挤着些。山谷正中仍旧是搭起了高台,沈望舒等人因着也算是重要人证,还是被请到了了抬上去。
而陆灵枢自上次一战成名,便是江湖上谁也不敢小觑的人物,明枯等人以示尊敬,也将他请到了台上。这好巧不巧的,他的座位与沈望舒等人的乃是对面,抬眼便见。
陆灵枢倒是好整以暇,只是沈望舒没的便觉得有些烦躁。
燕惊寒早就被扣下了,慧海、玄清与明枯等人自然是不会故意苛待他的,衣食自然不缺。
只是沦为阶下囚,便是旁人不故意苛待,便是燕惊寒自己心里也不甚舒坦,愁苦惊惧之下,人便瘦了不少,看着也在没有从前见着时那种神采飞扬的样子。
“各位英雄,”既然是严华斋出面召开武林大会,主持自然也是明枯来的,免得紫微和普安再起了争端,“今日请各位前来的目的,都已然写在请帖之中了。贫尼也不在此废话,便先审一审这燕惊寒定罪吧。”
众人皆表示没有异议。陆灵枢也笑道:“失态这样安排,原本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只是从前这审问、定刑之事,都是交给松风剑派的岳掌门来做,如今岳掌门不在……不知还有哪一位能担此重任?”
这话一说,众人的脸色便很不好看。
从前岳正亭是个什么人物?那可是被视为正道执牛耳者的。如今岳正亭没了,楚江流也不曾前来,武林正道便很有些群龙无首的意思。只是这个首脑,谁都想做,谁也不服谁,陆灵枢此话的意思,便与挑事无异了。
玄清便笑了一声,“苏庄主所虑甚是。不过此前方丈与贫道也想到有此一节,特意准备了签筒,由苦主家来抽,拿到谁便是谁——苏庄主总不会觉得,偌大几个门派的掌门与长老,连审个人这点小事也做不下来吧?”
陆灵枢倒是面色如常,“自然不是。倒是在下多虑了,不知几位有这样的主意。不过道长所说的苦主,便是这位巫寨主么?”
“无咎儿是本座的女婿,也是本座的养子,难道算不得?”巫洪涛粗声粗气地问道。自那一日与他不欢而散,巫洪涛对他便很是有了些意见。
陆灵枢没话可说,巫洪涛便不客气地上前去,抽出一根刻着姓名的竹片看了一眼,高声道:“是慧海方丈。本座觉得很好,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慧海一向德高望重,有很少在江湖上走动,自然也并不与人结仇,没人会觉得由慧海来问话有多大的不妥。
于是慧海向众人施了一礼,然后肃容问道:“燕惊寒,老衲问你,太华门是否勾结九嶷宫崔离,并蓄意挑起江湖纷争?”
“崔离的确是我们找来的,只是找来崔离,不过是为了揭露岳正亭的真面目,难道方丈要说崔离所说的那些事都是他胡编乱造的不成?”燕惊寒虚弱地笑了笑,“至于挑起江湖纷争这话,晚辈更是不敢认下。挑起江湖纷争,与我们太华门而言,有什么好处?”
慧海自知问得有些过急了,稍稍一噎,又问道:“难道你与令尊将崔离找来,只是为了揭发岳掌门的旧事?”
“正是。”燕惊寒轻哼一声,根本不在乎坐在一旁的松风弟子的脸色,“松风剑派在江湖上耀武扬威多年了,也该让旁人看看他的真面目究竟是何!”
“只是如此?”
燕惊寒则将下巴一扬,“方丈,太华门能位列十大门派,您以为是为什么?我父虽然一念之差却与那魔教余孽为伍,却从没想过要投身魔教而与正道为敌!只不过是瞧着有人好端端的非得逼出个为祸武林的魔教来,自己还能统领正道,有些气不过罢了。若不是岳正亭自己留下把柄,我与父亲又能奈他如何?”
听他这大义凛然的话,有些不明真相的门派几乎就要信了。
甚至还有人在底下道:“就是啊方丈,虽说太华门此举不妥,可到底松风剑派也不清白。若不然,怎会被言中?”
韩青溪与岳澄听不得这话,就要站起身来。
不料玄清却冲他二人一摆手,自己站起身来,“那挺身而出不让崔离伤及旁人的便不是岳掌门了?为了阻拦崔离,岳掌门连命都搭进去了,却还要他如何?”
“崔离原本就是冲着岳掌门来的……”底下还有人说话,不过身边的同伴看着玄清都开口说话了,想来十大门派其他人也是站在岳正亭这边,便扯了他一把,示意他不要胡言乱语。
慧海与玄清对视一眼,又道:“好,那就如燕施主所言那样,太华门是因为不忿松风剑派这样身有劣迹之人来主持武林正义,要揭穿他的真面目,却为何会找到崔离?九嶷宫之中最神秘也是最格格不入的一人便是崔离,九嶷宫覆灭后,他就隐匿了形迹,请问太华门又如何寻到崔离的?”
燕惊寒胸有成竹,“方丈这话错了,并非是我与先父找到的崔离,而是崔离主动找上门来的。”
“什么?”碧霞掌门有些不能置信。
“便如方丈所说,崔离行踪不定,我们要找他也如大海捞针一般。是崔离自己深恨松风剑派与岳掌门,一心想要报仇,所以找到了我与先父,希望我二人能在武林大会上揭露他的真面目。只是武林大会一向都由松风剑派主持,我们父子即便是去了,也说不上什么话,所以才决定擅自召开武林大会,要将一些真相公之于众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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