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么?”陆灵枢意味不明地勾了勾唇,“容致,除了望舒之外,你便是我明月山庄功夫最好的弟子。你来说说,方才那两招叫什么?”
容致猝不及防被叫了名字,不免愕然。缓了一阵,他才道:“恕弟子愚钝,弟子并不曾见过那两招,故而……故而并不知道是什么招式。”
巫洪涛这才觉出有什么不对来,不能置信地看向陆灵枢。
而后者依旧好整以暇,又换了个人问:“慕平,你说呢?还有常沂,为师交过你们这些?”
苏慕平有些迟疑地摇了摇头。常沂则是满脸堆笑,“刚刚师父说的是,您哪里教过这些东西?一看就是沈望舒他自己不知道去哪里学来的。”
“这……”巫洪涛终于想起半年前与陆灵枢那一次见面,连声道:“好!好啊!你当日怎么说我的?如今竟然自己做起了缩头乌龟。难道九嶷宫的身份是如此令你蒙羞么,竟然连武功都要改换了!”
碧霞掌门轻笑一声,“巫寨主切莫激动,您说被诬陷的苏庄主还不曾说什么,您这个含血喷人的在这儿跳什么脚呢?”
慧海也皱眉道:“巫寨主,究竟怎么回事,您只怕还是要给个说法吧?”
“不论你们信不信,这人便是九嶷宫少司命陆灵枢!他如今教给明月山庄的功夫,那是将他少司命的功夫倒着练了一遍!”巫洪涛又指了指沈望舒,“不信各位可以让这小子将陆灵枢教他的东西正着使一遍,再倒着使一遍,这便能看出区别来!”
这回也轮不到陆灵枢开口,便有其他人阻止,“巫寨主这话说得蹊跷。将功夫倒练,岂不是要逆行经脉?即便是能侥幸不死,也会落得一身残废。听说这沈望舒当年坠崖的时候本来就伤了经脉,再倒练武功,岂不是要逼他去死?”
燕惊寒也跟着冷笑一声,“那可不是?叶无咎为了救沈望舒而死,巫寨主为了给他的好女婿报仇,自然是连沈望舒也看不得的。”
说到底,将功夫倒着练的并不是巫洪涛,他也不知苏闻究竟是如何倒。就算他知道,可旁人也没练过,任他如何解释也是无用的。
偏偏沈望舒也不会帮着巫洪涛去辩解,咬着牙不能说话,事情便一时僵持下去。
可陆灵枢就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近前一步来,冷声道:“巫寨主,也不知我苏某人究竟何处得罪过您,竟让您不惜当着天下英雄的面也要中伤于我!若是以往内叶无咎帮望舒挡了一剑您便觉得他应该偿命,那苏某以为,两个孩子也便白白交好一场了!”
“就是啊,明月山庄两名弟子还都与叶无咎私交甚好,巫寨主便是这么利用几个孩子的情谊么?”襄台掌门笑了笑,“因为叶无咎与这小苏交好,而小苏从前又与叶无咎切磋过毒术,所以巫寨主便一口咬定小苏知道叶无咎的方子?不过也是,若所有人都相信小苏知道方子,这毒便可以是通过小苏之手流出去的。到时候再给苏庄主安上一个九嶷宫的出身,成了崔离的同门,便能顺理成章地与他勾结了。”
碧霞掌门也接口道:“可不是呢。最后苏庄主杀了崔离怎么说?同门手足相残岂不是个极好的借口?”
巫洪涛双拳捏得咯咯作响,恨声道:“若陆灵枢真不是九嶷宫的旧人,本座为何要陷害于他?”
“可是巫寨主您自己不久是崔离的同门么?这二十年间私底下有些往来,不也是理所应当么?”燕惊寒见缝插针地道,“毕竟当年东皇太一千里迢迢来救子,身边就是您与尊夫人吧?尊夫人那时候身怀六甲,一战之后伤了元气,不久就难产而死,生下的孩儿也年岁不永。难道巫寨主不曾因此恨透了松风剑派?听闻崔离有报复之心,您难道不会响应么?”
巫洪涛眼风如刀,“燕惊寒,我劝你少说两句,再多说,介时师门几代的颜面都丢光了。”
燕惊寒不以为意,仍旧道:“难道巫寨主不想报复?我怎么听说,巫寨主最是情深意重呢?”
“冤有头债有主,即便松风剑派诬陷沈千峰而引得东皇太一动手,即便拙荆是因为与武林正道一战而亡,可若不是那一战里有人伤了她,她如何会至难产的境地?”巫洪涛上前几步,“好教你知道,当时整个武林正道的人,看着拙荆身怀六甲,都不好与之交手,能避则避,唯独你们太华门的人,专挑着她追杀!”
燕惊寒登时哑然,张了张嘴,低声道:“怎么,难道魔教中人,就是因为身怀有孕所以必须得网开一面了?”
“燕惊寒,你说话注意分寸!”巫洪涛已经行至他面前,怒瞪着他,周身气势逼人,“你问问在场诸位,请问哪一位敢拍着胸脯说,九嶷宫是作恶多端的魔教?谁敢?”
众人面面相觑,都不敢接这话。毕竟一切种种,都是九嶷宫被冤屈所引起的。
陆灵枢却在这时候越众而出,走到巫洪涛面前,“若是那一位长老如今还在此处,只怕巫寨主就不会这么说话了吧?既然那位长老已经辞世,那么巫寨主的妻女之仇也便并不算得报。偏偏这时候又有崔离找上门来,这可不是一拍即合的?不过巫寨主,崔离不过是想替东皇太一要个公道,便倾尽身家性命去,您这为了妻女,却只敢躲在背后,这未免……说不过去了吧?”
“你……”巫洪涛的胸膛剧烈起伏起来,“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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