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望舒有些心虚,不敢与他眼神相触,连忙后退一步。
秋暝却掷地有声地道:“掌门师兄,当年咱们投身翠湖,师父教过什么?学武固然是为了自保,可功夫练到一定时候,不是要得学着帮扶他人么?如今几个晚辈遭遇困境,能帮一把的时候,为什么要袖手旁观?我们翠湖又不是那等沽名钓誉的门派。更何况,连自己的血脉都保不住,我秋暝还有什么面目行走江湖?”
没想到秋暝会猝不及防地将他的身份公开,沈望舒瞪大了眼。
“什么?”其他长老也只疑心是自己听错了。
秋暝又缓缓地道:“掌门师兄,诸位同门,这沈望舒,便是我失散多年的孩儿。为人父的,岂有看着自己的孩子为群狼所环伺自己却撒手不管的道理?”
一群长老面面相觑,良久后,比较直率那个才道:“静安啊,你的孩儿……这都没有音信十多年了,怎么忽然就……会不会太草率了?”
秋暝却挑了挑眉,“草率么?望舒身上所有的事,都与我的阿宝能完全对应上。更何况,他还会唱亡妻所创的童谣。罗师兄,你不觉得他的眉眼,和亡妻也十分相似么?”
那位罗师兄仔细看了看沈望舒,浓眉紧蹙,并不说话了。
阮清却一脸焦急,“可这世间长相相似的人不在少数,不能因为他长得像嫂子又会唱童谣便确定他是吧?若是他在外头不小心学会的呢?”
“阮师妹,秋暝无权无势也无财,不知望舒充作是我的孩儿,于他而言有什么好处?”秋暝心平气和地道,“之前岳掌门以为望舒是他的孩儿,即便年轻之时行为有些错,却还是松风掌门,比我不知强出多少。望舒若是贪恋权位或是为了一个不被追杀的正道身份,难道岳掌门不是比我更好的选择?”
“可……”阮清一时想不到能有什么话来反驳,但看她的神情,却是十分不情愿的。
秋暝又道,“诸位,我知道你们都是一片好心,怕我被骗。可我知道沈望舒便是我的孩儿,绝不会错。若是诸位还不放心,便立刻取一碗水来,当场滴血验亲,这样大家都可以安心了。”
“我……”沈望舒有些惊讶。
姜畅却道:“也好,便让大家都放心些吧。”
谢璧受命去准备了一碗清水,秋暝毫不犹豫地割破手指,滴了一滴血入水。沈望舒稍稍有些迟疑,生怕自己是空欢喜一场,不过看着秋暝满含鼓励地看他一眼,索性一狠心一咬牙,也咬破手指滴了一滴血到碗中。
只见沈望舒的血珠子入水之后,便似乎收到一股不可名状的力量吸引一般,不能抗拒地便朝着秋暝的那滴血游了过去,最终交融,可谓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沈望舒越发不由自主地瞪大双眼,看着碗中的血珠,久久说不出话。
原来秋暝还真是他的生身之父!
其他人也或惊或喜,乱作一团。最后还是姜畅大笑出声,“好啊静安,恭喜你多年心愿终于得偿了!”
“多谢掌门师兄。”秋暝眉眼含笑,“不管诸位师兄师弟如何思量萧焕等人的去留,但望舒是我的孩儿,我定会保他无恙!”
第235章 章二九·离析
“你要去哪儿?”翠湖的长老们商定等萧焕的伤势好些,便一起回翠湖居去再做定夺,然后各自回房。不过沈望舒等人一开始不是与翠湖弟子一起住的,如今暂住下,自然是需要重新分配房间的。岳澄等人正安排得起劲,沈望舒说不必考虑他,顿时把人都吓得不轻。
柳寒烟想到一个可能,惊道:“你该不会是要回明月山庄那边去吧?他们对你什么态度,难道你自己不知道吗?”
“不是回那边,不必担心。”对于秋暝就是他亲生父亲这一点,即便是都通过了滴血验亲,沈望舒如今也没点踏实感,更不好意思与旁人说,只好含混过去。
但沈望舒一向是有事都憋在心里的,格外让人不放心,这回韩青溪也准备打破砂锅问到底,“那你不和我们一起住,还要去哪里呢?”
“他当然不和你们住,”没想到瞒了半晌,终究抵不过一个拆台的。谢璧大大咧咧地推门进来,自然而然地接过话头,“他刚认了爹,自然是要搬过去一叙天伦的。”
岳澄惊道:“你……又认了爹?”
沈望舒凉凉地蹬他一眼,“什么叫又?之前那次就是崔离胡言乱语,我可从没承认过。也便是岳掌门耳根子太软,所以才能被他给骗了。”
听着不像是什么好话,可岳澄也说不出到底是哪里不对,挠了挠头,“好吧。那……你爹是哪位啊?”
“我师父啊,他没跟你们说吗?”谢璧倒真是心直口快。
“你师……秋居士!”岳澄惊得目瞪口呆,“这也能认上?不过说起来,你看这外貌轮廓,还真是有些像的。”
韩青溪与柳寒烟也凑上来看了看,“的确是像。”
岳澄又叽叽喳喳地问:“那你们怎么忽然就人上来了?”
谢璧耸了耸肩,示意自己也是不知道的。而沈望舒才不想说自己唱歌哄萧焕的事,耳根发红,还强装镇定,“打听这么多做什么?有这闲工夫,外头听话本去啊。今晚我大概是过不来了,你们可留心着点,若是他醒了……告诉谢兄便是。他这样,咱们哪也不能去,连翠湖上下也走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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