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这一进门,沈望舒便听见了里头传来的水声。这房间有小,没有围屏一类的遮挡物件,还好萧焕搭在架子上的衣物,也勉强做了遮蔽之用。
“小舒?”沈望舒轻功再好,萧焕的耳力也不是浪得虚名,屋中水声一停,便听见他有些紧张的询问,“你这是……”
“没什么大事,既然你不方便,我就会去了。”沈望舒揉着鼻子往外走,一边走还不忘一边低声嘟囔,“这荒郊野岭的居然也不忘沐浴,可真是穷讲究。”
“哗啦”一声响起,应当是萧焕直接从水里站了起来。他慌忙道:“这就好了,你且等等,有话但说无妨。”
沈望舒顿住步子,刚转过身,忽然有些恼怒——不走,难道看他穿衣服么?
只是想转回去也来不及了,只见白影一闪,架子上的衣衫已经被取了下来,露出后头一具修长紧实的身躯。肩宽腿长,猿背蜂腰,肌肤微黑,肌肉饱满却又不夸张,一见便蕴藏着惊人的力量。
可沈望舒没空欣赏他这诱人的肉|体,全副心神都被他背后一闪而过的几道红痕所吸引。
萧焕穿衣服穿的快,沈望舒的动作却比他更快,一个箭步上前去,攥着他的衣领往下拉,露出背上几道还算新鲜的刚开始结痂的伤痕。
萧焕一凛,加大了手上的力道,坚持要把衣衫穿上。
沈望舒却坚决不放手,“这是什么?几时留下的?”
“没有大碍,你……先放手。”萧焕的耳根子都有些红了。
沈望舒却怒道:“若是几日前在明月山庄伤的,不至于没人看见……是不是今日被燕惊寒伤到了?为什么不说?”
萧焕默了默,将一只手探到背后,握住沈望舒抓他衣领的手轻轻捏了捏,低声道:“小舒,更重的伤你我都受过,不必大惊小怪的。上点药也就好了。”
“这个位置的伤,你想用脚上还是找谁来帮你?”沈望舒忍不住一把将他的衣衫拽掉,又反身去翻找萧焕的包袱,从里头摸出一瓶可以解毒的伤药,一边轻轻地往伤口上撒一边激动地道:“你以为这只是随随便便被抓了一把吗?这可是燕惊寒弄出来的伤!他被陆灵枢弄成那个样子,连容致都说过那些怪人的血里有剧毒,你……”
萧焕也不知是该笑还是该欣慰,反倒低声安慰起沈望舒来,“你且安心吧,我也没碰到他的血,如今也没觉得有任何不适……说起来,这么晚来找我,有什么要事吗?”
“闭嘴!”沈望舒气得多撒了一些药粉,“不许转移话题!”
“不是转移话题,是这伤口碰了水又上药……还真是挺疼的。”萧焕开始装起了可怜,“你若是同我说说话,便觉得好多了。”
沈望舒哪里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却也不好再一味指责他,便没好气地道:“我想跟你说什么,难道你自己不清楚吗?今天白天还装的跟明白人似的。”
“你说……那头吗?”陌生的小客栈,谁也不敢保证是不是就隔墙有耳,萧焕不好直呼其名,只含含糊糊地说了一声那头来代指楚兰藉,“孤身一人出来办事,虽说她一个女孩子不该这么涉险,只是这样的事从前在松风剑派,也不算是少见。以前师姐也总是一个人去办事。不过以前师伯也不会特意安排凶险之事让师姐自己去。”
沈望舒却摇头,“以前在倚霄宫,不管男女老幼,除非天大的事,否则自己完不成便是无能,我没觉得这有什么。但你看看她这段时日的战绩……未免太奇怪了。”
萧焕教他说得一愣,“什么战绩?难道楚姑娘与什么人比试过?”
“最初她跟我们相识的时候,联手对抗薛无涯,似乎也没讨到什么便宜。后来在扶桑楼,似乎也未见得有什么出众之处,跟你师姐比起来似乎都要略逊一筹。”沈望舒一边回忆一边说,“但眉山大会上,虽说有陆灵枢在,可她却能与陆灵枢一道先后刺中巫前辈,这身法不可谓不快。几日前陆灵枢死的时候,也有她的一剑。那么多前辈高手在场,她能抢在所有人前面,这是巧合吗?还有今日与燕惊寒交手,你不可能感觉不到吧,她的功夫,好像在你我联手之上!”
说起正事来,萧焕也严肃了容色,缓缓点头,“是,我也能感觉到。可你说她到底是为什么要掩藏功夫,又为什么执意要杀这些人?”
“这我却不知道了。”萧焕苦笑着摇头,“单看她针对的这些人,有共同过节的,不过是当年都与正道交手过。莫非……她其实是九嶷宫灭门之战中不幸身死的哪位大侠的后裔?”
沈望舒却立刻摇头否决,“这不可能。如今正道如日中天,若真是这样,她哪里需要隐姓埋名?随随便便就会有许多人将她给供起来。”
看沈望舒拧眉思忖,萧焕犹豫片刻,终究还是道:“小舒,其实我还有一个发现……什么人!”
屋里的烛火忽然闪动了一下,窗户上也飞快地略过一道黑影,二人都神色一震,绷紧了身子。
第273章 章二三·南疆
萧焕就要伸手去抓放在一旁的佩剑,却被沈望舒一手按住,复又朝他使了个眼色,自己先拿了从明月山庄里寻出的溯光,施展轻功追了上去。
外头的人功夫似乎并不怎么高,教沈望舒只追了几步便抓了个正着。仔细一看,但见那穿着黑衣的人身材有些肥胖,个子也不高,唯有身手还算灵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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