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大眼瞪小眼片刻,长灵道:“放心,我不会以身涉险的。”
“我有个朋友,在军中有些关系,兴许可以帮忙。”
那两人瞪大眼睛,更惊讶了。
他们小少主,何时背着他们偷偷交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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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浓稠的不见五指。
青丘王宫宛如一尊沉睡的猛兽,静静盘踞在王城东面的首阳山下,与同样建在城东的祭坛遥遥对望。宫道上灵灯昏暗,阒然无人,只有巡逻士兵踢踏整齐的脚步声。
一道黑色狐影无声落在宫墙上,竖耳弓身,警惕观察四周,待踢踏声远,方摆尾往西北方向飞速蹿去。
黑狐一路灵敏的躲避守卫,最终凫水蹿进了宸风殿里。
殿檐下悬挂的灵囊在冷夜里散发着温暖的光晕,投在一湖幽泽里,活像被揉碎了的漫天星子。湖边,少年身披青色斗篷,跽坐在一片灵草阴影间,周身上下笼的严严实实,正捧着厚厚一卷神农草经在读。仅露在外的一小扇纤长羽睫上,萤火与星芒同时跳动着。
黑狐跃至少年跟前,化作人形,单膝跪落:“见过少主。”
正是棠月。
长灵合上书,道:“不必多礼。”
棠月起身,从腰间解下一只银色灵囊,双手递到长灵面前,惭愧道:“属下父亲品阶有限,最多只能弄到三颗离火种子。三十颗量实在太大了,军中有规定,支取十颗以上必须要上将军手谕才行,且要军署府盖章。”
“父亲在军中倒有几个知交,但大多品阶低微,没有支取离火之权。不过,属下可以回去再仔细问问,看能不能再为少主凑几颗出来。”
长灵轻轻摇头:“不必了。”
“军中对离火管控向来严,若闹出太大动静,引起旁人怀疑,伯父的处境恐怕会很凶险。”
“我,再想想其他办法。”
棠月还欲再言,长灵已接过那只灵囊,道:“谢谢你。这三颗,我收下了。”
“是属下无用,连这点忧都为少主纾解不了。”
棠月握紧拳头,眉宇间满是羞愧和挫败。“属下,配不起少主的信任。”
黑狐一脉虽然地位低微,但是真正凭借一身悍勇从山野猛兽里厮杀出来的,骨子里淌的是丹心热血,热血里燃烧的无上忠诚。
自从那一年冬天被那个小小的狐耳少年从冰窟窿里救起时,棠月就发誓要将胸膛内唯一的一颗忠心献给那位小主人,为他披荆斩棘,所向披靡。
可这么多年过去,他即使成功开尾,即使不分昼夜寒暑不敢浪费一分一秒的勤修苦练,即使修为已成功步入三阶,远超同龄人,却仍然在三十颗离火种子面前败的一塌糊涂。
棠月垂下头,拧紧了拳头。
长灵道:“没关系,我现在也很弱,我们一起努力变得更强大。”
棠月苦笑:“少主不必安慰属下……”
“我不是安慰你,我是需要你。”
棠月似有所觉,慢慢抬头。
长灵道:“随我去天狼吧。”
棠月一怔之后,目中涌出惊喜光芒,再度单膝跪下,正色道:“属下必以命护少主!”
斗篷下,少年微侧眸,静静望着自己的好友兼下属,道:“我不要你做无谓的搏命,我只要你的忠心。”
棠月眼眶倏地一红。
长灵道:“这里并非久待之地,你先回去收拾行囊,等启程消息。记得与伯父拜别。”
“是。”
棠月顿首一拜,重新化为黑狐形态,消失在浓夜之中。
长灵拢了拢斗篷,把书搁在膝上,开始认真思索怎么把剩下的二十七颗离火搞到手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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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是个天朗气清的好天气,博徽为了示好,主动邀请昭炎、逐野等人到王族御用的猎场里狩猎。
说是猎场,其实是一处灵气充沛的高阶灵境,里面草木丰茂,藏着许多珍稀灵兽和天材地宝。
博徽还特意让自己的两个儿子祝龙和祝蒙穿上英姿飒爽的戎装,加入进来,盼望着他们能在昭炎面前露一手。
“这就是下臣那两个犬子,百岁时拜月,一个开了三尾,一个开了两尾。他们仰慕君上已久,这不,一听说君上今日要参与狩猎,非吵嚷着要过来……”
自打知道这位君上的特殊癖好后,博徽就一直没歇过送自己一个儿子入天狼王宫的心思。一来可以挟制监视长灵,二来可以为青丘为自己多谋福利。
相比于沉默寡言的大儿子祝龙,博徽更看好小儿子。所以狩猎一开始,博徽就不停的把小儿子往昭炎身边推,话里行间都在称赞祝蒙如何如何英武过人。
小儿子也果然不负他期望,在猎了几只灵兔后,就自告奋勇的带着侍卫去猎这灵境里颇负凶名的一只獐子精去了。
博徽又趁机将小儿子吹嘘了一番。
昭炎漫不经意的听着,由于他手被某只小东西咬伤了,今日不便握弓,象征性的射了一箭猎了头灵猪后,就让云翳和贪狼领着两队玄灵骑玩去了。
这时余光却忽然瞥见一团小小的白影自远处丛林间一闪而过。
昭炎长眉一挑,拍了拍兽背,坐下麒麟立刻化作一道幽蓝闪电追了上去。
“诶君上——”
博徽正唾沫横飞,炫儿子炫的起兴,甚至觉得大事将成了,眼见这将要煮熟的鸭子竟然飞走了,急得冲两旁侍卫跺脚:“都还傻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追上去保护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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