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上!”
云翳将将带领一队铁骑杀上来,见昭炎平安出来,不由长长松口气。等看到蜷缩在兽背上的长灵,先一愣,继而大惊。
小狐狸怎么会跟这些符禺人混在一起?
云翳匆忙收回思绪,先将山下情况禀报了一番,又请示昭炎:“君上,那些符禺人要如何处置?”
“悉数关押起来,容后再审。”
“是!”
山谷内厮杀声渐稀,这场雨夜血战显然已接近尾声。
昭炎这时始将目光落在长灵身上,见小东西也正睁着乌漆双眸望着自己,一只手还悄悄抓着他披风一角,可怜兮兮的,再联想到方才在洞内小东西对自己的推拒以及和那个符禺人的牵扯不清,不由冷漠的一扯嘴角,道:“现在才知道怕,晚了。”
“你何时想好如何跟本君交代了,本君就何时停下,好不好?”
昭炎伸指,指腹轻柔的擦过那双漂亮的过分总是惹自己心软的眼睛,几乎是温柔叹息道:“他们总劝本君不该太纵着你,不该拿一个杀父仇人之子当心肝护着,而应将你关入锁妖台,慢慢逼问出狐族祭坛的秘密,本君始终不以为意,如今看来,本君的确是太纵着你了,教你连自己的身份都忘了,你说是不是?”
长灵摇头,嗓子像被什么东西卡住了,张了半天嘴,没能发出一点声音。
昭炎眼底又浮现出那股扭曲的猩红,他闭起眼,极力抑制了下去,复睁开眼,猛兽盯食一般,双瞳冷幽幽的盯着长灵,忍住将这个背叛自己的小东西撕碎揉烂的欲望,直接拧住长灵双腕,把人拖到跟前,呼啦一下扯掉那件青色斗篷。
山风卷着冷雨扑面砸来,长灵里面的绸袍立刻被淋湿,紧贴在肌肤上,化作一片湿冷寒意。昭炎危险的目光立刻刀子般刺在长灵腰间的玉带上。
长灵摇头,祈求的望着他。
撕碎他,揉烂他。他就再也不能背叛你了。
那个魔鬼一样的声音再度在心里响起,撕扯着神经。
昭炎几乎是粗暴的攥住那根玉带,正要扯开,才察觉兽背上的小东西浑身颤抖的犹如风中落叶,喉咙像被什么东西扼住似的,乌眸大张,空洞而麻木的望着他。
那是昭炎从未见过的神情。
昭炎心脏骤然痉挛了下,忽然疼得厉害,没察觉时,已松了手。
大约没料到他会真的松手,长灵惊魂甫定,茫然望着他,身体依旧在簌簌颤抖。而后陡然意识到什么,伸出手指,讨好的扯了扯他披风一角。
昭炎漠然避开,狠狠一脚往麒麟腹部踹了下去。
麒麟兽化为幽蓝光影,电一般在夜色里奔驰而去,瞬间将那座荒冷的奴隶场远远抛在身后。
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空中只零星飘着几点雨丝,原本兵荒马乱的天寰城也恢复了平静。
长灵一直安静蜷着,这时忽然眨了眨眼睛,问:“你要带我去哪里?”
昭炎面无表情道:“城外,玄灵铁骑驻地。”
长灵道:“那你恐怕要把我放下了。”
麒麟兽猛地停下身形,昭炎垂目盯着蜷在他身前的小东西,问:“你说什么?”
他眼底又有熟悉的猩红浮现。
长灵坐了起来,伸出胳膊,卷开衣袖,给他看自己手臂上的红疹,道:“我感染了瘟疫,带我回营,可能会传染给你的士兵。”
昭炎目光钉在上面,很久不说话,空气一下陷入可怕的死寂,唯有雨丝绵绵不断的落在两人身上。
长灵小声道:“我刚刚只碰了你的铠甲和你披风的下摆,绝对没有碰其他的地方。而且我也及时告诉你了,不算欺骗你。你……”
长灵声音忽然顿住,因为看到了昭炎眼里透出的寒意和浓浓杀气。
灵狐对危险总是异常警觉。
长灵立刻小心的往后挪了挪,和昭炎拉开一点距离,才继续开口道:“我已经服过避毒的丹药。我如果真想害你和你的铁骑,就不会现在告诉你了。”
“我……”
见昭炎眼神还是阴沉沉的,没有一点松动,长灵终于泄了气,道:“对不起。我承认,我刚刚不告诉你,是想让你带我离开奴隶场。但我现在告诉你也不算晚。”
“我现在就下去。我保证呆在一个地方不乱走。刚刚那座破庙就很合适。还有,你的神兽身负上古血脉,是不会被传染的,你可以放心。”
长灵一边说,就一边开始手脚并用的往下爬。
从发现手臂上的第一粒红疹起,他焦虑过,惶恐过,茫然过,却从未如此刻一般感谢这场瘟病。
他灵力微弱,身体条件不算太好,加上剩余不多的药丸,撑过去的概率不算太大,但所幸身后事都已提前交代棠月去安排。
就算是病死在荒庙里,也总比被锁妖台里的酷刑折磨的生不如死好。
然而刚爬到一半,快掉下去的时候,就被一只强有力的手臂捞起来,紧紧攥到了怀里。
长灵愣了愣,道:“你这样会被传染的。”
昭炎没说话,目光微颤,眼底涌动的血色滚烫的吓人。他俯下身,翻滚的血丝迅速蔓延至整个瞳孔,一手托着长灵腰侧,发疯一般堵住那两片冰冷柔软的唇厮磨起来。
长灵用力推他胸膛,重复道:“你这样会被传染的。”
昭炎浑不在意的一扯嘴角,倾身按住怀里的小东西,更加疯狂的动作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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