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我乃狐族剑修慕华,并非你们的君夫人,尔等还顾忌什么?还不速速与吾一战。”
慕华长眉斜飞,从容挥动手中白羽扇,在空中掀起一片片血光。
他目光里含着恣意冷傲的笑,自始至终都没在自己的血脉身上停留过片刻。昭炎的目光却始终锁着那道白影。那道伤他至深,曾无数次出现在他梦里的白影。
曾几何时,他也如鱼渴望水一样,渴望着依偎在他洁白柔软的羽衣中酣睡玩耍,听他温柔款款的讲述着狐族的传说与故事。等睡醒后,床边小案上会摆着他亲手做的糕点,冒着丝丝缕缕的热气与甜蜜。
可惜就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小愿望,他都从未实现过。
幼时他最深刻的记忆,就是孤零零站在北宫宫门外,看着院中他的母亲抱着他的弟弟在院中那株梅花树下上演种种母子深情的场景。
就因为他遗传了一双狼的眼睛,所以他恨他,厌恶他,疏离他,时时刻刻都恨不得他不得好死。
这一次他没有死在褚云枫的灵弩下,他应该是遗憾的吧。
昭炎扯了扯嘴角,自嘲的想。
因为玄灵铁骑的消极防守,慕华已经冲到了阵前,手中白羽扇硬是将刀锋织成的灵流阵撕出一道口子。再这样下去,君夫人真要以一己之力冲破铁骑布成的防线了。
众将士的目光都凝在了昭炎身上。
昭炎双目如隧望着远方,喉结滚了滚,终于抽出手中剑,高举至半空:“迎敌——”
“喏!”
铁骑声震半空,指尖齐齐划过幽冷刀锋,灵力流滋滋作响。被羽扇划破的口子自动修复,并释放出更为强大恐怖的灵力。
能入选玄灵铁骑的都是自苦寒境出来的中阶以上修士,数千铁骑拧为一线齐齐发力,具有神鬼莫当的恐怖力量。
咔嚓。
慕华手中那柄白羽扇出现一道道蛛网似的裂痕。
慕华却嘴角一挑,怡然一笑,以更加决绝的姿态撞向那一整排御刀的铁骑。
那抹笑——
长灵心头一跳,突然从麒麟背上跳了下去。
少年手里多了柄幽蓝短刀,就在那千钧一发的时刻直直插到了灵阵与慕华之间。
慕华羽扇碎裂,整个人如断线的风筝一样飞了出去,玄灵铁骑则被一股强大如海水倒灌般的灵力流给推到了半丈外。
唯长灵依旧握刀立在原地。
少年斗篷被激荡的灵力吹开,乌发如墨一般在雨幕里飞起来,弱小身躯与那柄灵力堪称恐怖的神秘短刀十分不称。
所有将士都惊呆了。
这头半开灵的小狐狸,竟然拥有如此高深的修为!
要知道,能以一己之力抗衡数千玄灵铁骑,别说西境,放眼整个九州都寥寥可数。
长灵提刀走到麒麟神兽高大的躯体前,仰头望着昭炎道:“君夫人是被褚云枫下蛊蛊惑,才会说出那些疯言疯语,我愿以自己的性命和少君之位担保,此次谋反绝非君夫人本意。君上应该立刻请医官为君夫人诊治,取出那可恶的蛊虫,而非在此与君夫人母子相杀。”
昭炎面冷似铁,幽邃的双目深处似有岩浆在燃烧。
“小、小狐狸,你——”
数丈外泥坑里,慕华气怒攻心的咳出两口血,想争辩。
长灵直接又一刀抡过去,将慕华摁死在泥坑里,道:“君夫人现在满嘴胡话,不可信。”
慕华气得又呕出一口血。
“宣医官。”
昭炎冷着脸,终于面无表情的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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鸣金收兵。
回到营帐,以贪狼、云翳为首的众将本还想为如何处置君夫人一事进言,但见昭炎面色阴沉犹如水滴,俨然是暴风雨将至的迹象,都识趣的退下。
长灵从兽背上下来,深吸了口气,小声道:“我知道你很生气,但你内心也不希望君夫人死,不是么。”
昭炎唇线紧抿,一语未发,直接将人拦腰一扛,大步往帐内行去。
亲卫本要上前相迎,见状吓得连忙退到一边。
昭炎铁青着脸把人往床帐内一丢,这次直接将长灵左右双腕全上了锁环。
他手劲大的惊人,还扣着他腰肢,长灵紧抿着嘴角,疼得皱眉,刚挣了挣,便换来更重的一记,同时被扣住右腕。
昭炎喘息着,双目血红,将这个可恶的小东西困在床柱上,寒声问:“刀呢?”
长灵不吭声。
“刀呢?”
昭炎又咬牙问了遍,瞳孔中迸发出前所未有的霜意,同时手上使了狠力。
长灵疼得眼睛一红,依旧紧抿着嘴角,不吭声。只用手指悄悄扯了下他衣角,满是讨好。
“好啊,涂山长灵,非逼着本君现在收拾你,是不是。”
昭炎冷笑声,拿开那只手,将小东西左腕一道扣住,开始解腰带。
长灵眼看他护甲已经解掉,开始脱内袍了,只能暂时屈服道:“灵囊里。”
昭炎一把将东西扯下,粗暴的破开封口,搜罗一圈,将断水取了出来,握在掌中冷眼打量。
“这就是那个莫邪族的女人给你打制的刀?”
长灵点头。
“这刀至少是七阶兵器,而你不过一头半开灵的灵狐,以你那点微末灵力,为何能驾驭这样高阶的兵器?”昭炎盯着那一泓水蓝色的刀刃,沉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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