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蒙让侍卫牵来自己的坐骑,送仓颉出去。
一行人出了营帐,果见灵境内杀声震天,四方皆是灵兽嘶鸣声与剧烈撞击的剑影,不断有狐族修士因身负重伤从半空坠落下来。
祝蒙修为尽失,身边又无亲卫和坐骑,在这种场合几乎和长灵一样只能充当拖油瓶的角色,好在溪云考虑周全,除了那名黑甲武将,还另派了四名修为高深的高阶武官前来接应。
溪云麾下武将所乘战马都是有品阶的高阶灵马,疾行时可腾云驾雾,逆风千里,祝蒙一路被人带着在刀光剑影中穿梭,耳边除了呼呼风声便是灵剑撞击时的产生的巨大灵力流,等终于到溪云所在营帐时,整个人十分狼狈。
溪云已按剑立在在帐前等候。
祝蒙如获救星,立刻奔上前道:“将军可知……”
“本帅皆已知晓,二殿下不必多言。现下御帐那边形势未明,二殿下又无修为傍身,先安心待在帐中等待消息。”
祝蒙疯狂点头。
四下一望,见营内秩序井然,溪云并无威逼反水的架势,一路忐忑不安的心总算稍稍安定下来。
溪云召来近卫,吩咐:“先带二殿下进帐休息,压压惊。”
祝蒙热切的与他道了谢,就跟着近卫走了。
溪云目光这才落到后面的长灵身上。
长灵刚从战马上下来,正扶着旗杆喘气,面色白的如纸。
溪云走过去,冷眼打量着跟前的少年,皱眉道:“祝蒙没有修为,尚能承受高阶灵马的冲力,少主虽仅是半开灵,也应勤加修炼,而不是一味堕落,连个没修为的人都比不上。”
长灵透过口气,直起身,坦然迎上他挑剔不满的目光,道:“我本来就不是你们心中期望的幼主,也从未想过按你们的期待长大,溪将军不满意,恐怕也只能接受了。”
无声的炮火味在两人之间蔓延。
溪云不明白,博彦君上和狐后姜音都是心系天下有大智慧的人,怎么就生出这样一个一身反骨的小少主。
偏这小少主身份特别,是博彦君上留在世上唯一的血脉,严格来说的确算是他的幼主,他就算再不满,也没法像平日练兵一样狠下手管教。
溪云硬生生被憋出一口闷气,道:“少主若肯把平日的小聪明小算计分些许到修炼上,也不至于如此。”
长灵淡淡别开眼。
这便是不想谈论这个话题了。
溪云压下不满,道:“那请少主进帐,先与本帅分析一下眼下的战况吧。”
两人在中军帐坐定。
近卫奉上两盏茶后,就自觉退到外面守着。
溪云直入正题,问:“少主如何看待博徽被劫之事?”
长灵不紧不慢的端起茶碗,喝了口粗糙的军中特贡茶水,道:“有两点蹊跷。”
溪云并无意外,只问:“哪两点?”
长灵:“第一点,博徽为人胆小谨慎,平日上朝都会在身边设下三重护卫,今日外出狩猎,御帐周围的守卫一定不会少。蚩尤人要擒住他这个“王”,首先要瞒过放哨的哨鹰,其次要突破重重守卫,但根据目前消息来看,情况是反着来的,蚩尤人先抓走了博徽,而后才集中兵力猛攻王帐,哨鹰也是在博徽被抓之后才鸣啸示警。”
“第二点,蚩尤骑兵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寸草不留,在王帐被围困的情况下,一个行动不便、修为并不高深的老内侍,为何能冲破蚩尤骑兵的包围,跑到祝蒙帐中去送白虎令。”
溪云点头,算是认同了这两点说法,又问:“那依少主看,真相究竟是什么?”
长灵一笑,道:“我又不是神仙,岂能事事未卜先知。唯一能确定的是,有人想毁了青丘,毁了狐族。”
溪云神色一凝。
长灵道:“其实还有一点蹊跷。”
溪云了然:“是博徽。”
长灵点头:“没错。从地理位置来看,祝龙的营帐距离御帐更紧,博徽平日也更信赖祝龙这个长子一些,但生死攸关之际,博徽没有把白虎令交给祝龙,而选择交给莽撞冒失的祝蒙,实在不合常理。除非……”
“除非是博徽发现了什么,让他觉得祝龙不可信任。”
溪云搁下茶碗,一锤定音。
两人默契对望一眼,同时想,没错,春狩是狐族内部活动,所有流程安排只有寥寥少数人知道,就是祝蒙这个二殿下都未必清楚全部细节,但逐野一个外族人,却能恰巧在合适的时间点赶到,真的是巧合吗。
“接下来——”
“自然是将计就计,让浑水摸鱼者自己现出原形。”
第76章
祝蒙这回是委委实实受了大惊, 进帐后先接过近卫递来的毛巾擦了把脸, 气喘吁吁的连饮了三大碗茶水, 见帐外秩序井然, 将兵神色镇静, 与外面兵荒马乱的情景形成鲜明对比, 心想,溪云到底是溪云, 即使是面临如此危急情况, 也能保持临危不乱, 他这个靠山多半是找对了。心弦一松,就瘫倒在床上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睡了不知多久, 忽觉有人急急扯着他衣袍唤道:“二殿下,二殿下。”
祝蒙迷迷糊糊睁开眼, 有些茫然问:“怎么了?”
近卫道:“蚩尤人打了过来,溪帅命末将立刻带二殿下离开。”
祝蒙登时一个激灵弹坐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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