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糜粥香气更浓,咕噜咕噜的滚着水泡。
昭炎柔声道:“看着本君的眼睛说。”
长灵一怔, 抬起头,静静与他对望, 乌眸沉静如星。
“就、就是我跟你说的方法。”
昭炎咬牙:“涂山长灵, 你真是太狠了。”
“你是真把本君当傻子了, 还是觉得本君为了那么点灵力, 愿意陪着你一起装傻。你在阵法上的造诣并不浅, 前有在宸风殿用萤囊困住云翳和贪狼, 后有在大梵谷借阴风阻住青狼部数千铁骑。至于你利用诡阵坑害本君的那些事,本君就不提了。这两百年里,你把自己锁在宸风殿里,连最佶屈聱牙的禁术都能研究透彻, 若真有法子能解开这把缚灵锁,你能研究不出来?”
“你分明就是欺本君不懂这些奇门诡道,所以用什么钥匙来搪塞孤。你别以为本君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你想先诓着本君答应你的条件,最好再与你签一份正式的盟约,等本君回天狼了,你就可以大施拳脚,发挥你最后的余热,来重振青丘,是不是。你打算留给本君什么?是那股在你口中一无用处的灵力,还是你冷冰冰的骸骨?你根本就没把本君放在心里过,是不是?本君对你来说,到底算个什么东西?”
他字字如雷霆,砸在长灵心口。
长灵用力捏了捏颈间的血玉项圈,回答不出来。
昭炎盯着小东西眸间浮起的一缕浅浅茫然,怒火控制不住的蹭蹭直往头顶冲。这叫什么反应,他心里但凡有自己一丁点位置,又岂会是这般不痛不痒的冷淡反应。
他真的,一点都不在乎自己么。
这个想法令昭炎感到前所未有的震怒,以及恐慌。
昭炎额角青筋暴跳,神经一阵抽疼,怕继续僵持下去,他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作出什么疯狂举动,便抓起衣袍胡乱一披,大步出了殿,摔门而去。
殿门在暗夜里无声摇晃了两下,复又合上。
长灵茫然望着突然空荡荡的大殿,抱膝靠在床头,沉默盯着床帐上的吉祥纹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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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炎御着麒麟在城内狂奔,连跑了两大圈,方赤红着眼停下来,掌心因紧攥着兽背上的鳞片而被刮擦的血肉模糊。
麒麟兽感知到主人的躁怒情绪,也跟着不安的刨动四蹄,发出嗬嗤嗬嗤的声响。昭炎盯着这座死寂的城楼和上方漆黑的夜空,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胸口翻滚的火气,调转方向,往城外玄灵铁骑大营奔去。
守城士兵知他身份,不敢阻拦,连忙开门放行。
云翳和贪狼正在军中小酌,听得昭炎回来,吓得连忙丢了酒杯迎出去,同时问:“君上怎么回来了?可是有事?”
昭炎阴沉着一张脸,冷冷道:“怎么,这是本君的驻军大营,本君还不能回了?”
说罢,也不理会二人,径自进了帐。
贪狼小声问云翳:“君上怎么了,这是和小狐狸吵架啦?”
云翳没好气瞪他一眼。
“休要胡说。”
“我哪里胡说了,你没瞧见君上那脸色,还有身上穿的衣服,摆明了是被小狐狸从屋里赶出来的。”
话音刚落,帐门一掀,昭炎又走了出来,沉沉望着两人,眼睛红得吓人。
贪狼吓得赶紧低头行礼。
“人可提过来了?”
空气静了半晌,昭炎冷冷问。
云翳忙道:“遵君上吩咐,今日傍晚就已提到,现在就关押在营中。”
“立刻提来见本君。”
“是。”
一刻后,禹襄被带到了中军大帐内。
他手脚锁着镣铐,长久被关押在阴暗处,脸上胡渣不及清理,面色也憔悴不少,但背脊却始终挺直着,目光也算清明。
“见过君上。”
禹襄因感念那三城之恩,对昭炎一直还算敬重。
昭炎摆手,云翳自觉退下。
“本君特意让人押你到这儿的目的,你可明白?”
昭炎敲着案面,慢慢开口,眼神始终冰冷无温。
“老夫明白。”
禹襄叹息开口:“君上想必是想询问老夫烧灵灯之事。”
“老夫也明白,君上没将我交与水族处置,而选择留我一命,也是因此缘由。”
昭炎一扯嘴角:“你能明白最好。本君不喜欢兜圈子,你直接说,被烧灵灯烧断的灵根,到底还有没有修复的可能?”
“以前或许有,现在……只怕不易。”
“怎么说?”
禹襄:“被烧灵灯烧毁的灵根,会化作破碎的灵息留存在灯芯的法阵中,如果能收集全这些灵息,以精纯灵力慢慢呵护,兴许有复原可能,虽然那也是极艰难之事。但问题是,烧灵灯早在百年前就已碎裂,碎片散落仙州各地,想要收集齐全谈何容易。何况就算收集齐了所有碎片,也不能保证灯芯中的阵法仍是完好无缺的。”
昭炎俊脸紧绷着,看不出表情,只问:“你知道的有几处?”
禹襄愣了下:“什么?”
“本君问你,你知道的碎片下落有几处?”
禹襄第一次以不可置信的目光打量昭炎。
此事之艰难,连他这个口述者都觉得根本不可能完成,这位新君竟然丝毫没有知难而退,反而认真询问起他碎片下落。
昭炎似窥出他心中所想,冷笑道:“事在人为。不试试,你怎么知道本君做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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